这个周末,去看了一部 电影《狗十三》。观影过程中,我落泪三次。
这是一部有关成长,有关成长中的伤痛的电影。当长大后回首看向青春,那些伤痛可能都已经不留痕迹,可是当时却是那般真切的存在过。
这也是一部孩子和父母看完以后有截然不同两种观感的电影。父母,特别是已经上了一定年纪的父母,估计很难Get到电影中的点,觉得那不过是显示出了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孩的无理取闹,犯浑与造作。
而我Get到的是:一个父母离异,且各组家庭(母亲是否再婚,影片中未做明确交待),寄居在爷爷奶奶家的女孩,总是试图用倔强、反叛掩盖她的敏感而脆弱。其实在我看来,这个女孩远远够不上叛逆。
我Get到的是:女孩在某一天被父亲和后妈强塞了一只狗狗,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只狗狗,结为伙伴之后,却突然在某一天告知狗被弄丢了。虽然弄丢狗狗的爷爷是无心的,女孩的表现也的确过于激动。但是我知道,她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她的伙伴弄丢了,可是所有的大人都不以为意的态度。女孩在意的不是狗,而是她的伙伴,她的朋友不在了。可是,身边的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认为那不过是一只狗,完全不值得她闹得天翻地覆。
我Get到的是:女孩的家人为了安抚她,给她找到了一只跟原先那只很像的狗,试图告诉她,这就是丢的那只。这某种程度上能够代表大人们的处世哲学。你丢了一只,我们赔给你一只,算是弥补了,作为孩子的你,应该懂得体谅了,还不依不饶,你还要怎样,是想上天吗?却从来不懂,女孩要的从来也不是一只狗。女孩因为不接受这只新来的狗狗,便用晚归作为抵抗,换来了父亲怒气的爆发。从这天起,女孩好像长大了一些,她开始像接受第一只狗狗那样,尝试接受第二只。可生活并没有因为她的开始懂事而善待她。她的生活里突然冒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为弟弟庆生的时候,女孩脸上那抹孤独的笑容,是那样的刺眼。
我Get到的是:熊孩子弟弟用墩布棍打赏了奶奶的额头,奶奶不在意,父亲也一笑而过。要知道,之前因女孩晚归,从未出门的奶奶出门去寻,却不慎走失,换来的是父亲的一顿胖揍。无从比较这两件事,哪件的性质更严重一些。但当女孩看到父亲对弟弟的熊孩子的过错丝毫不以为意时,她眼中显露的不可思议。这明显的双标待遇,女孩心里估计会跑过一万只羊驼吧。
我Get到的是:熊孩子弟弟和狗发生冲突,全家人义愤填膺地要把狗送走,且要送到狗肉店,成为食客们的盘中餐。无论女孩怎么哭诉,都无力改变这一结果。当初要求她接受狗狗的是这群大人,现在要强行把狗狗带走的也是这群大人,在她刚刚像接受第一只狗狗那样接受了第二只狗狗的时候。
女孩物理比赛一等奖,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爸爸带她去第二只狗被送去的狗肉馆,父亲把她带到了一家驯狗中心。看到这里时,稍感安慰。但也是转瞬,因为狗狗被送到训狗中心后不吃不喝,不久后,便死了。女孩选择了原谅。不原谅又能怎样?至少与送到狗肉店相比,已经显得不那么残忍,虽然结果是一样的。可是就在晚上的饭局上,父亲的朋友夹了一筷子红烧狗肉到女孩的盘中。所有的人都屏息看向女孩,看她会如何选择,是否会气得把餐盘掀翻。可是没有,女孩选择夹起那块狗肉,放在嘴里嚼着咬着,然后咽进去,再柔柔地道上一声:谢谢叔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女孩,长大了,懂事了。
长大后的女孩,在街头偶遇她走丢的那只狗,却并没有选择寻回。而是庆幸,狗狗并没有认出她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她觉得,吃过狗肉的她,已经配不上做它的主人,它的伙伴了。
还有,影片中那些诸如父亲没能兑现去天文馆的承诺、父亲不知道女孩喝了牛奶会吐之类的事情,在整部影片里,反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在整部影片中,女孩并非不是全无过错,比如在狗狗走丢后,因情绪失控,把爷爷推倒在地,导致爷爷的腿受伤,比如在情绪低落时,迟迟不归家,间接造成奶奶的走失。然而,谁在青春年少时,不是更关注自己的情绪,更执着于事情本身的是非黑白。
女孩的长辈们也并非一无是处,爷爷奶奶对女孩还是关心关爱的,只是两套话语体系,截然不同的价值观,让他们之间无法对话。女孩的父亲也会想着带女孩去天文馆,会亲吻女孩的额头,会在情绪失控打了女儿之后,懂得反思,会向女儿道歉、求得的女儿原谅。然而这些真的已经够了吗?或许吧,或许在大人们看来,这些已经够了。毕竟,成人的世界里,要面对的更多,更复杂。可谁又能说孩子那些情绪或是情感不重要,不值得被善待呢?凭什么要求孩子要懂得成年人的游戏规则呢?如果真是那样,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冰冷的可怖。青春本就应该如带刺的玫瑰,张扬而肆意的。
影片的最后,女孩吃下那块狗肉,代表着她的长大;选择了与狗狗擦肩而过,却一个人在巷子里哭泣,代表了她的长大。长大后,过往的那些伤,在心里筑城了一道墙,不再轻易在人前表露情绪,不再轻易地让自己受伤。但这样的成长,真的好吗?成长的那些代价,一定要这样痛彻心扉吗?或许是吧,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就像影片中女孩说的一句话:“这些事情,以后还多着呢”,小小的年纪,仿若已经看透世事,满满的佛系。
女孩长大了。长大了,意味着顾全大局,意味着忽视自我,看淡得失。或许更坚强,却也不得不更冷漠了。就像《奇葩说》的一道辩题一样,成为了自己不喜欢的那类人。只是这样的成长,真真如李诞的那句话: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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