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晌功夫,终是结束了手头上些个琐碎,搬来那板凳坐着,今年又得过去了。那烟圈吐的,似乎在诉说些什么,大概是太过于缥缈,转瞬即逝了。那时小李还没来到这家餐馆,老李也打算着来年不再经营下去。
倒不是吃饭的人少了,可看着匆匆来去的客人,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要是有些能谈心的朋友聚聚,这坐落在城市开外的餐馆,或许逢年过节会是热闹的。大概一人的缘故,这远方终是远方,怎有个家的样子。
准备好食材,开门营业到歇业,晚间坐在路灯下,抽着有害身体的烟。大部分时间是这样的,偶尔也会出去走走,看看这城市中的变化。寻找欢笑去,带着沮丧回,都是常有的事情,已然被迫习惯了。
说那抽烟的人,是犯了烟瘾的,不抽上几口心里不自,像是被虫子咬一般难耐。可旁人又怎知,烟这么一点,往那地儿一坐,便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不再受生活所迫,更无需想些杂乱惹恼自己,只那片刻功夫,活出个模样来。
想啊,若是有群能畅谈到天明的朋友,这点伤害身体的事情,倒是可以省省了。可到那时,估计早就离不开烟,身体也是被摧残的不行。转念又想,连仅有的乐趣都被剥夺,那生活还有什么活头呢。早随了这眼前之火,往另一个虚幻的世界去了。
和往常个元旦前夕一样,餐馆里送走最后一批喝酒的客人后,并未打算立刻收拾休息。坐在柜台旁,若有所思,眼神中带些失落和沮丧,无助感不由得袭来,没有半点防备。那半掩着的门,被寒风吹的呼呼作响,竟也没能打扰到老李半分,依旧是发着呆。
翻看那账本是雷打不动的,每次餐馆关门后,都要翻上一番。从前到后,再从后到前,然后合上闭眼沉思,过上一段时间,又做着相同的动作。倒不是想看今天的盈利状况,和那抽烟的习惯一样,为了找份能寄托情感的物件来。
怎么说呢,本该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休息的。可并不愿意,那个冰冷到极点的房间,以及梦中永无止境的黑暗,似乎都在驱赶着不属于这里的老李。倒是做着想些事情,还得的时间过得快些,心里也没那么压抑。
回想起来,由于餐馆营业状况好,还没顾得上吃晚饭。可能是太累的缘故,一直没感觉到饥饿,缓了一会儿后,这肚子还真有些饿了。也不大愿意去做些吃的,看见厨房那还剩下几个的鸡蛋,便就打起了它们的主意。
寻来个铁锅,支在煤炉上方,里面放了些水,足以迈过这几个可怜的鸡蛋的。稍后取来煤球放着,借那纸箱子燃后火,顺利的打了个助攻。这是火与火的传递,这是心与心的相连,这就是吃货的不灭精神。
倒是巧的很,腿上这老忙病又来了,疼得厉害。好在旁边有个椅子的,要不然非摔在地上不可,那得多受罪啊。顺时针揉着,逆时针揉着,再略微敲了敲,倒是没那时疼的厉害了。可要是想现在站起来走走,还是挺费劲儿,干脆就坐着考考火,也是挺惬意的。
估计是今天太过于劳累的缘故,站的有些久了,腿自然而然就吃不消这力气的。餐馆的门,在来厨房前就关上了,主要还是因为冷,后半夜那是次要的。习惯性的拿出根烟,在煤炉的火中过了下,这就算是点烟了。
其实老李并不会抽烟,只是这整天唉声叹气的样子,自己看了都难受的。压力总得有个宣泄的方式,没人聊聊天,喝酒又怕醉了吐的到处都是,便就找来了烟。总是象征性的抽上一两口,然后只等自己燃尽,或是掐灭了火,便就丢掉了。
煤炉里的煤球燃的起劲,那煤炉上的水也是沸腾,水中的鸡蛋倒没什么变化,还是原先那个壳壳。也只是看不出变化吧,等到从水中捞出,指不定里面的样子呢。对啊,指不定里面的样子,现在的老李会是什么样子呢。
在这煤炉旁,总能找到些趣味,亦是能寻得个回忆。看着那随性跳动的火焰,自由就该是这样,无拘无束。可这火是被限制的,也只有在煤炉内,才是自由的吧。相对自由,那也是自由的一种,至少是自由的。
“李哥,”阿兰满脸疲惫,因该是一夜没睡,“你醒啦,我都担心死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揉了揉太阳穴,稍微缓了缓精神,“头怎么那么痛。”
“不记得了吗?”阿兰拿着毛巾沾了些水,顺带着拧了几下,“村口和那群流氓殴打的事情。”
“呃,”闭着眼睛想着,实在是一点影响也没有了,“有,有这事儿吗?”
阿兰将那毛巾敷在了李哥的额头上,并讲了当时的情形。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的,那打在腿上的一棒子,差点让李哥再也醒不过来。躺在医院许久,发着高烧,口中一直叫着“阿兰”。
按照道理来讲,不应该这样,腿上的伤不至于昏倒的。流氓走后,在村子里青年的帮助下,被背到了医院。原先都还好好的,检查后也没见着什么异样,只要等腿上的伤好了,便就可以下地走路。
那天晚上有些奇怪,风一直的吹着,刮起树枝拍打着窗户,很是吓人。病房里的李哥,仍旧昏迷着,不见好转的迹象,在一旁照顾的阿兰也只能干着急。对啊,要不是因为自己,李哥也不会受到伤害,更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怎么了,李哥额头突然滚烫起来,嘴里也不停的念叨些什么。阿兰叫来医生查看,说是由于腿上的伤,使得病情有些恶化。并且嘱咐,记得要用湿毛巾敷在额头上降温,不然脑袋会烧糊涂。
“哦,”李哥突然想起了什么来,看着眼前的阿兰,“那,那你没什么事吧?”
“嗯,”阿兰害羞着,眼神有意躲避,“好在李哥,他们并没有把我怎样。”
“那就好,”看着打上石膏的腿,心中似是放下了什么,“要不然,我这腿不是白伤了嘛。”
由于李哥刚刚苏醒,精神还很欠缺,得多多休息。阿兰取下毛巾来,再度沾湿敷上,降降大脑的负担。把病房收拾一番后,转身离开了,留下李哥一人望着天花板发呆。
烟终于还是烧完了,回忆也随那丢进煤炉的烟蒂,消失在这火光之中。心倒是不愿收回来的,还在想着阿兰的事情,怎么会不去想呢。若是当初有能力的话,现在或许会和阿兰过着幸福的生活吧,或许会的。
老李看着锅中沸腾的水,估摸着都被熬掉有一半了,鸡蛋早就应该能吃了。笨拙的抄起勺子,小心翼翼将那些个鸡蛋取出,然后放入冷水中浸泡了会。刚出锅的鸡蛋是很烫的,要是处理不好,那是会烫伤皮肤的。
提溜着那几个鸡蛋,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坐在柜台旁,打开着上了年头的电视机。今夜该又是个不眠,和往常一般,并不是很热闹。这个元旦的晚上,孤独萦绕着这家餐馆,久久未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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