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厌倦了作为上帝的生活,于是他来到人间寻找升往天堂的欲望。他降生在一片富饶的土地上,那片土地叫江南。他出生在一个富庶的人家,人家的长者姓姜,名樱。他出生的那天是家中老爷姜樱的古稀之日,七十圆满天。当早仙雾缭绕,间午红日蓬勃,傍晚余晖迎山,夜晚月意流田。是个万分的好日子,于是姜樱便趁醉意,赶酒性却把斜日出生的上帝投胎,取名姜仙。
不知为何,上帝却也投错了胎,来到了仙佛的土地上。
不足法其三 大漠很久以后。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大地是落日的脚印,落日的年龄刻在它的脚印上。
逃亡的人群之后有一对落单的母子。母不过三十,子不足七八。两人颓步在大漠之中,犹如点洒在一篇大宣纸上的两滴黑墨子,无时不在角落吸引人们的注意。只不过这宣纸有尽,可那大漠却是无边。
那母亲牵着一匹棕红色的瘦马,那马载着扎小辫儿的瘦儿。那小儿身后有一用绳子捆在马后身两边的木笼,木笼里尽是书。小儿左手拿书,右手牵马,远看好似一个神气的少爷,只不过身上竟是尴尬,囊肿亦是羞涩,脸上都是泥灰,眼里却十分明亮,却也瘦弱不堪。那小儿身上穿的是一件大衣,很傻,但却挡风。背上衔着一条涩黄的竹竿,无叶,却有神。座下骑着一匹曾经的骏马,无气,却有力。那马后带着一架小气的马车,马车只有两个轮子,不到大半个饭桌大小,上面载满了母子二人一行的干粮,衣物,淡水和那小儿的书。那小儿的书,无论是马车上的,马背上的还是手中拿着的,尽是残损黄页,老书。
那马车的后面,紧随着茫茫的大路,和黄土上的车辙。
扬尘漫天。谁又知道这小儿会在数载光阴之后成为一名伟大的空间魔法师,也是在大陆之外的唯一一名不足法宗师?
再看那母亲。
驼背,草鞋,背影。女人的长发被她盘起,女人的容颜被她遮住,女人的身段被大衣戏谑。慢慢地,戏谑也就成了真实的背影,容颜下也有了驼背,头顶的头发蓬乱杂章如同脚下的草鞋粗糙。
为的是什么?什么也不为。若是一女子,在向西朝北的路上走了上千个不知长短的日子。出了继续走下去没有其他的胭脂粉饰,她便会变成这个丑样子。远看的话,的确丑得令人不容小觑!可是她很白,苍白。白得令人可怕。一个女人,若看上去是丑陋加可怕,那便是再也无脸面再活下去了。即使活下去,大多也一定十分痛苦。有时候这痛苦造就了一个女人,更多时候这痛苦造就了一个老太婆。在这样的痛苦活着的人,更是强大。这母亲在几年前却也绝不是这个样子,但上帝的安排总是靠不住,也可以说靠不住的就是命运,命运就是上帝的安排。但在人世间,即便是上帝的安排,也不如一个母亲的安排伟大。
她很强大,也很伟大。坚韧如脚底踩的草鞋,伟大如草鞋压着的土地。
这对母子缓慢地行走在大漠路上,不急不躁。也许是不急不躁,也许是已太疲劳。说那不急不躁的是先看到的是马上的小儿。前文说到,若是这般孩童能够活过二十岁,必定是个好汉,怕就是千里马见不着伯乐,良木见不着鲁班。好材料被弃置阴暗的角落,是最可恶的事情。不急不躁,不萎不傲。说那太疲劳的是先看见前面带马的母亲。
“何时能到?”那小儿眼不离手中的书,对他的母亲问道。
“该到的时候,自然也就到了。”小儿问,母亲便答。
那小儿也不再多话,仍然看着手里的书。
余晖已死,明月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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