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那里,瘫坐在地上,恐惧把我的大脑冲的一片空白,只感到一阵阵阴冷的风,雨滴落在我的脸上,与眼泪融为一体,身边的环境竟变的陌生起来,两旁树木的形状变得狰狞可怕,泥泞的地上多了两辆撞在一起的马车,我们的那辆几乎被撞成了一摊木片,拉车的马早就消失了,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知何时起了好浓的雾,空气中飘来一阵阵刺鼻的腥味。
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一只怪物,它大约同野熊那般大小,过长的手臂下方连着蝙蝠般的翼膜,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绝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黑色的烟不断的从它那碳黑的皮肤中冒出来,猩红色的眼睛与匕首般大小的牙齿揭示了他凶残的本性,它正在疯狂地撕咬着一个人的喉咙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我们车夫的尸体已经被撕成几块散落在它的脚边…
我麻木的看着他正在咬的人,眼泪无助的从脸颊两侧滑落…
他是诺顿,我唯一的亲人…
我想逃跑,但是我的脚的动不起来,在这份极端恐惧的面前我无能为力,我深感到自己的弱小,自己的亲人在眼前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并不内疚,因为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我会有一个和他一样的结局…
我闭上眼睛,试图说服自己不再挣扎,给自己平添更多的痛苦。怪物终究还是扔下了诺顿,贪婪的向我走来,我清晰的听到它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跑!”我终究还是没有束手就擒的勇气,仓皇的向着马车的方向逃窜,碎成几节的木片划伤了我的身体,浑浊的雨点滴进伤口使痛苦同毒素一般扩散…
讽刺的是,那个怪物并没有直接扑过来,只是在一步步逼近的同时尖锐的咆哮者,好像在嘲笑我的弱小,我在一片恐惧之中从另一辆马车附近捡起一把形状奇异的刀并直接向它扔了过去,我侥幸的认为如果能砍伤他也许就会有更多活下去的希望。
怪物没有躲闪,刀刃在碰到他的瞬间化为了灰烬,他发出更加狂妄的咆哮,一步步向我逼近…
“如果逃跑也没有用,现在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这些话语开始在我的脑中回响,然而我还是无法停下奔跑的脚步…
“他终究还是要杀了你的,为什么还要在死之前给他带来更多的乐趣?”我开始嘲笑我自己。是的,人类不就是这样么,明明知道自己的结局,还要不断的挣扎,并给自己的软弱找几个借口。
“他杀了诺顿!”我的脚步慢了下来,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逐渐开始取缔恐惧的位置。
“他杀了诺顿,就像杀了一只牲口。”我停住了,对啊,他就这样杀了我唯一的亲人,惟一一个还关心我的人,我不但不能为他报仇,还即将像另一个牲口那样被屠杀,既然我不能为了诺顿而活下去,至少为了自己而死!
我转过身,用极度憎恨的眼神瞪着那个怪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力量,没错,如果武器伤不了他,就用我的拳头,用我的手指撕开他那污秽的皮肤,用我的牙齿撕咬他的喉咙,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血液从身体中流失是什么样的滋味。雨依旧在下,我却感受不到寒冷,天空中的乌云被拨开了一片区域,朦胧的月光稀疏的照亮了我与它之间的道路…
“这才对,这才是我应有的结局。”我的眼神变得疯狂,露出诡异的笑容,这种复仇的决心让我觉得快乐,至少比那种弱小的感觉要好的多,“在月光铺成的道路上,以复仇者的身份迎接死亡”
我兴奋的听着自己充满恨意的脚步声,一步步的走向那个怪物,身边的月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亮,而那个怪物却停了下来,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多么讽刺啊,原来你也能感受到恐惧。”我嘲笑道,我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那些光芒是属于我的。我伸出手,身边的月光开始汇集成碎片般的光点,如同萤火虫那样在我的手中聚集,我把手掌渐渐的合拢,那些月光的碎片也开始像拼图一样的在我手中模糊的拼接成一把刀的形状…
我握住了它,聚集的月光如薄冰般破碎,而我手中留下的,是一把由结晶制成的长刀。
这把刀很轻,全然不像是它应有的质量,它拥有三个刀刃,像鱼鳍那样从刀柄向外延伸,朦胧的刀身之中,开始浮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纹,这纹路仿佛是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文字等待着我去解读,我从未见过它们,但是却奇迹般明白了这些文字所表达的意思…
“从今晚起,你便是月光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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