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着那块石头,它粗糙而冰凉,但至少是干燥的,上面自然的纹路竟让我感到些许的轻松,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于旁边的一草一木,而不放在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中,即使那不是我的回忆,却让我如同身临其境般的痛苦,而那痛苦挥之不去,月鳍这把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我轻轻叹了一声,抬头仰望雨后明亮的夜空。
翻倒的马车中忽然发出木板与金属摩擦的声响,这使我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我轻轻地从石头上跳下来,聚精会神的盯住那翻倒的马车。
从马车的窗户中忽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我吓得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就被刚才所坐的石头绊倒。
那只手向我摇晃了几下,紧接着便传出一位中年男性的声音“嘿!孩子,介不介意拉我一把。”他的声音沉稳而厚重,就像教堂中指引人群的牧师一样,全然不是这种环境下应有的语气。
“我的天,你可真重”我还是爬上了那辆翻倒的马车握住了他的手,却忘了自己并没有把他从车中拉出来所需的力量。
“你只要握紧了这只手就好!”话音刚落他遍用力一跳,紧接着蹬了一下便从窗口中跃了出来,这一跃显得他非常英勇,但这美好的形象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试图像我一样坐在马车边缘,却由于失去平衡直接栽到在地上的泥坑中,他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做了几次深呼吸,“谢谢。”他气喘吁吁的说,似乎这样的形象并不能影响他表达谢意的诚恳态度。
我从车上小心翼翼地下来,生怕同他一样栽倒在泥里,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起身走到我刚刚坐的石块上坐下,由于那里是附近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我一时竟不知道坐在哪里,我在马车周围遛了几圈,他看了我一眼,挑了挑浓密的眉毛,显然是察觉了我的处境,他往石块的边缘挪了挪,示意请我坐下。我耸拉着脑袋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我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好在他也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只是闭着眼睛并用双手托着下巴思考。
这个男人身上最显眼的无非是那一件深红色的长袍,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即便是沾满了泥水那艳丽的颜色和华丽的刺绣也依然啊让他显得奢华而有风度。他棕色胡须以及卷发即使沾满泥水也可以看得出它们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他脸上的皱纹让人感到些许的沧桑与老练,我记得他有双深蓝色的眼睛,没错,湖水一般的深蓝色,这种颜色见过了便很难忘记。
“你觉得那是什么?”他用手指向那个怪物死后所留下的那一堆黑色的沙子。
“应该…只有一堆黑色的沙粒吧”由于他忽然打破了沉默,我措手不及的回答道。我转过头,毕竟盯着别人的脸并不礼貌,尤其是我们距离极近的前提下。
“这样啊,原来你第一次见到它们”他睁开眼睛望凝视那堆黑沙,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右手在说话时不断地捋着自己已然很整齐的胡须。
“所以……他们是什么”我本来丝毫不认为他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实上我觉得如果我告诉他我刚刚的经历会被当成疯子。但是现在我确信他知道一些事情,一些我必须知道的事情,我无意中又想到了诺顿被咬死的景象,心中猛地颤了一下。
“简单的说,你杀死的怪物是一只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他的语气很是自然好像在叙述一个面包师会做面包一样理所当然。
“还有就是,我对你失去的亲人表示惋惜”他感情真挚,却依旧是那种沉静的语气。
我没有说什么,他基本察觉了我所有的情感,也没有刻意的说明早已写在书里的关于吸血鬼的事情,他清楚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它们的存在,以及我父亲的死。
“去沙子里看看吧,那里有属于你的东西。”他没有过多安慰,继续用他那平静的语气说着,我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也没有心情去思考,便站起来走了过去。
“属于我的东西…”我自言自语道,一颗不安的心在我的胸腔中乱跳,刚刚才经历的景象此时回想起来却是如此的不真实,我开始感到恐惧,害怕当时发生的事,也害怕当时的自己…
沙子中确实放着些什么,我在沙子前蹲下,从这些黑色颗粒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子,瓶中深红色的液体在光的作用下映出浅紫色的影子,我把它拿在手里,用手抚摸着瓶颈上又蝙蝠与藤蔓交错而成的精美烙印,同样精美的玻璃瓶盖紧紧的扣在瓶口,还被白色的细腻丝线缠的严丝合缝,貌似如果不打开瓶盖或用力摔碎它里面的液体是永远不会漏出来的,我凝视自己倒映在液体中的面孔,好像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孩子的笑脸…
这可能是由于我的愧疚,我真的希望那个孩子能找到安宁。
又有一滴冰凉的水滴落在我的手掌,这感觉如此熟悉,今天我又哭了。
一张粗糙的手掌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这感觉就像是诺顿的手“吸血鬼血,有些传说表示他能够赐予英雄超越任何人类的力量,也有传说表示它是可以杀死任何生命的剧毒”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给我一些时间“如今它就在这里,你认为它是什么?”
“我感觉………它只是………………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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