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时候,托人交给我那心心念念的一串钥匙,开启家门的钥匙。
她很早就说,“灵灵大了,该有一串钥匙了。”
我摇摇头,“奶奶不是在家嘛,我要钥匙干嘛?”
奶奶笑笑,点点头。
后来,我回学校了。这一周睡得不沉,梦里是奇奇怪怪的画面:卷发的女人,穿着旗袍,一只脚买入门里,一只脚在门外,轻扶门环。回眸,定格。
醒来却化为云烟,散去远离,可有可无。
回到家,姑姑把奶奶留下的钥匙慎重地交给我,那钥匙上的灯泡挂件是我高一时送她的。未点亮却已晃了我的眼。
那时她每次回家开门总是摸索着锁眼,试探着把钥匙插进去。低头找钥匙也是,弯着身子,将钥匙翻来覆去。原本一气呵成的动作被她延绵地到了我心里的恻隐。
“奶奶,我这有个挂件,带灯,我帮你拴上,以后你就不用……”
“灵灵自己用吧,奶奶可以。”
“奶奶,我还有挂件呢。”我希望她不要逞强了,也不要只是一味地为别人考虑。但是既然她不会变,那我就换种方式对她吧,也要保护她的善良啊。
我抢过她的钥匙,拴上挂件。“这个我用旧了,带到学校不太方便,奶奶帮我保管吧。”
她笑笑,“谢谢你,灵灵。”
是的,她懂,她懂我,就像我懂她。
刚回家的那一晚,要守灵。据说亲人的灵魂这一晚还在家里。
我和姑姑不睡觉,讲故事,讲了奶奶年轻时怎么能干,怎么坚强,怎么漂亮。那个连着几晚的梦突然凝出成形,在我脑海里浮动。我告诉姑姑,姑姑说,奶奶年轻时也曾有烫发穿旗袍。忽然,醍醐灌顶。
一切础润知雨,唯缘而已。
说着说着,我撑不住了,身体越来越沉,一不小心沉入了梦乡的海底。咕噜咕噜,吐着跑,撩不开海水的屏障,看不清她说的以后。我握着这不明来历的明珠,风雨兼程,冲向她说的以后。
醒来,钥匙牢牢地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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