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情感,就像乡念一样恬淡;一份思恋,就像乡音一样纯绵。
①
我和欧维是堂兄弟,
也是邻居,
两家只是一墙之隔。
我们年纪相仿,
唯一不同的是,
我奶奶过逝的早,
他奶奶——我的五奶奶尚还健在。
欧维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玩伴,
当然,
我也是欧维唯一的玩伴。
没上学前班前,
我们都是早晨聚到一起,
晚上伴着打架结束,
然后就是隔着墙听五奶奶不绝的骂声。
有时赶上还没回家,
她也会举着拐棍儿追着打,
欧维也挨过,
但大都是我。
我喜欢五奶奶追着打我的样子,
她打我躲,
她越是生气,
我越是嬉皮笑脸高兴的厉害。
②
后来,
我和欧维家都搬走了,
五奶奶留下和三大爷家一起过。
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回老家,
看过大爷叔叔的同时,
也是为了看看五奶奶。
每次见到五奶奶,
她都会拉着我的手说上半天话,
我和她说以前小时候她打我的事儿,
逗得她哈哈笑。
临走的时候,
总是送我到大门外,
看我走远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屋。
有时候我刚到叔叔家,
还没来得去看她,
听到我回来的消息就自己过来看我。
看到她的身影,
我赶紧迎出去,
看见我出来,
她也小跑了几步。
五奶奶是最后一波还留小脚的,
虽然都放开了,
跑起来还是颤颤巍巍的,
让人看上去快倒了一样。
每回我都要快跑几步,
大声的喊她不要跑不要跑。
③
上大学后回老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有机会总是要打听一下五奶奶的情况,
她还算康健,
只是腿脚越来越不利索了。
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
和五奶奶呆了半天,
吃了午饭,
几次想走,
几次又留了下来。
直到天色渐暗,
父亲催了几次。
我给五奶奶留了些钱,
她始终不肯收下,
我把钱压在柜子上的花瓶下,
红着眼睛离开,
身后,
五奶奶不断的喊着我的小名。
④
大四夏天的一个午后,
天有点阴沉,
父亲电话告诉我,
五奶奶过世了。
下午的体能训练我没有参加,
在运动场的台阶上呆呆的坐着,
想着和五奶奶的点点滴滴,
想着年幼时发生的一切故事。
晚上,
在一块肃静草坪上,
向北,
我磕了三个头。
三大爷说,
五奶奶走的很安详,
一点儿罪没受。
吃了早饭,
五奶奶特意让三娘给她梳了梳头。
中午家人从地里回来的时候,
五奶奶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身衣服,
静静的躺在炕上,
从容的走了。
在家族墓群里,
挨个烧完纸,
磕完头,
我找到了五奶奶的坟前,
烧着纸钱,
就和以往回老家看她一样,
说着很多很多以前的事儿,
说些很多很多我现在的事儿,
说着说着,
泪眼已是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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