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或许有诗

远方或许有诗

有人说：“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诗和远方，到底是什么？到底在哪里？

眼前的苟且，是田间的野草，是撒欢的小狗，是随狗奔跑的溜狗者，是随风而落的树叶，在嘴角的啤酒泡沫，是烟雾缭绕的烧烤店，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人云也云的闲聊者……

于是我梦想去远方，似乎与诗有关，似乎与志摩有关。

“一点了。一个秋虫在阶下鸣，我的心跳;我的心一块块的迸裂;痛!写什么，还是躺着去，孤单的痴人!

　　一点过十分了。还这么早，时候过的真慢呀!

　　这地板多硬呀，跪着双膝生痛;其实何苦来，祷告又有什么用处?人有没有心是问题;天上有没有神道更是疑问了。

志摩啊你真不幸!志摩啊你真可怜!早知世界是这样的，你何必投娘胎出世来!这一腔热血迟早有一天呕尽。”

这半夜十分钟的志摩，这活脱脱的一个煎熬中的男子，却与诗何干。

他是自由的，自由得只剩下了自己，他是自私的，自私得只留下了爱，这世间如果真是如些简单，那我们何必苦苦挣扎在道德的枷锁里，禁锢在眼前的苟且中。

诗可以怨的。怨什么？找个理由来说说，怨天怨地？还是怨当初懞懂的少年？还是怨西边的云彩东边的雨？

正如钱钟书说的“我今天就仿佛那小注册局的乡下佬，孤陋寡闻，没见过过雨伞”。

那倒才是真的，用棒撑着布，至少那就是我的“雨伞”，那才是我的“眼前的苟且”。即使有雨，这把“雨伞”至少可以避雨的。

那“悠悠风尘，竟奔竞之士”，“栖止于嚣崖利薮，目眯尘沙，心疲计算。”这谁又能躲避得了，这一时栽花莳竹可以消遣心事，可以自乐，寻找这“眼前的苟且”中的远方。

志摩是不甘心的，承受不了眼前的苟且，他要寻着那康桥，那康桥下的柔波。他要她的独一，他要所有人的无二。在无法遇见第二个寂寞的人以前，整个世界都只是一个人的狂欢。

远方或许有诗

诗是古代的，才更有味道，或者远方的诗才更有意境。

悬在古代的诗，是飘渺的，是空灵的，是沾不了现代半点边的，那读来的诗，是与我无关，是与你无关，是苏小小的事，是李清照的事，是蔡文姬的事，她们是骑马观花，我是岸上观花人，看花在春天开，在秋天落，看仰天长啸的马，看得太阳耀眼处睁不开眼，那“临水照花人”是遇不上的，我在城隍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那石库门里还有那些喧闹中的邻家顽童，海上的明月都等不及，何况是人呢。一树桃花还终是落满了池塘，黛玉再也用不着去葬了，她在那个开始下雪的冬天爱上了自己的倒影，那桃红色的小彩笺上便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她到底约了谁，那“犹抱琵琶半遮面”，我始终是看不到答案的。古诗适合炖着品尝，一点点慢火，炖着炖着，等酥了烂了，就有味道了，是大补的，可以补一辈子的肾虚和心亏。我候在高楼上，是回不到古代了，想换着法子炖，炖得杂点，东一把西一把，这老味道杂了，容易串味，即使半生不熟也将就着。

这诗或在古代，或在远方，那远方又在哪里？佛陀不是一个悲观者，同样我也不是一个悲观者，至少相信任何问题总是有答案存在的。

这个城市，熟悉过，又陌生了。走过这个角落，我总会发现一些与记忆不相匹配的部分，或许我是记忆在逐渐缺失，也或许是现实在慢慢改变。从陌生到熟悉，又从熟悉到陌生，似乎在不断地切换着镜头。

绿皮车厢缓缓驶来，第一次远行从这里出发，从傍晚到凌晨，那翡冷翠的一夜，凝固在青涩的脸庞间。那稚嫩的视线，打量着陌生的站台，这里可以重逢，却又是可以别离，直到永不再见的远方。

我到远方去，一次次又从远方回来，那留给青春的，只是一些花白的头发，还有那一路的叮咛。火车穿过黎明，那一幕幕的影子，还在西山的站台上吗？

“才过小桥风景变, 明月下, 见梅花。”那冬天的景像吗?我讲述的远方，是那么远，甚至你还不知道方向。你总是纵容我去远方，即使不想让我离开，而我偏偏贪婪地离开，只是贪婪于那捉摸不到的风景，变幻不定的色彩，好奇地猜测着生活。

远方或许有诗

田野上的野花一季又一季地绽放，又一季又一季地枯萎，连同你的记忆也逐渐枯萎，张望的眼神游离在远方的方向，等我回来。

檐前的斜雨一直下着，飞燕还会找得到家吗？池塘涟漪阵阵，荡漾着旧日儿时，那淘米时游来游去顽皮的菜条鱼，我还能抓得到吗？

为什么有时在远方，总是记挂着这些。远方与这些何干呢?诗与这些何干？

在咸菜坛边读几行诗词，一样风花雪月，枫叶可以红得和葡萄酒一样晶莹透彻，那捡来的木柴烧成一夜的温暖，冬天才不显得寂冷，才忘记了眼前的苟且，是和记忆一样的深。

你教我背诵过的唐诗“人闲桂花落”，人呢？花呢？人在他乡的他乡，谁与寄锦书，花在八月以后的以后，这至少还不在远方，在门前菜地里的桂花，是同样开花的，那桂花香同样是桂花香，便能点缀一整个季节的色彩，从这里辨别着你的味道。

远方，终究不是我的远方，那是别人的远方。走得再远，我还是要回到这里，回到你的身边。

远方或许有诗，

可惜没有你。

远方或许有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