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学堂

  “莫须有，你败了。”

  “我从未败过。星火，可燎原！”

  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有一所古怪的学堂。它容纳了四海的学生，按能力分，四分之三是普通人；按国籍分，百分之八十是中国人。这所学堂的规矩由一人制定——大礼之人。

  在大礼之人手下，有许多执行者，他们就是老师。老师不止教授普通的课程，也教授学校的规矩“大礼之礼”。还有一种人，看上去是普通的学生，其实是监察者。每当发现学生有逃跑、违礼的行为，他们就出手制止，并启动大礼之罚。最轻的是“说礼笞肤”，往上是“问礼叩骨”，再上是“百爪挠心”，最高则是“大礼诛心”。一般，被施以“百爪挠心”已是至痛，而传言中能致人死亡的“大礼诛心”从来无人见过。但就在今天，整个学堂的人亲眼见识了这最高的大礼之罚。

  一个月前。

  “莫须有，你是如何被抓到这大礼学堂来的？”

  “我啊，是因为……违反了‘仁礼’。这大礼学堂的触手遍及天下，怕是与许多泥潭深处的东西有着利益牵连。我们被抓到这里，读书，毕业，然后沦为这个庞大机器的奴仆。这就是他们的运转规律罢！”

  “我看啊，他们的‘违礼’标准简直可笑。不管是抓我们的原因，还是学堂的规矩，都可笑！”

  “正是……”二人的谈话忽被打断。一个面色极白，目光阴冷的人走到他们面前。

  “莫须有、龙女，抵制校规，罚，‘说礼笞肤’！”

  二人默默低头，垂手侍立。“说礼笞肤，还算好的。我还经历过问心叩骨呢。那感觉……”莫须有小声说。“哧”的一声，柳条抽在了二人身上。这柳条看似普通，却蕴含了大礼之力，痛感切肤。但是，二人无一呻吟。

  莫须有是这学堂里出了名的不服管，说礼笞肤是“usually”，问礼叩骨是“sometimes”，被斥责则是“always”。但因为没犯什么大错，学堂无法将其重罚。龙女则是学堂新抓来的学生，正好分到了莫须有他们班，二人因此结识了。许多已经被磨平了棱角的学生为她叹息，跟莫须有做朋友，有苦头吃了。

  “大礼之罚结束，你们，好好反省。”这个人转身就走。“下手很重，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监察者，都重。大概是个年级长。”莫须有望着他的背影说。龙女倒吸一口凉气，她第一次受罚，不太能承受。“别怕，只要不是第三、四级的大礼之罚，就不会在你身上留下创伤。”“大礼学堂……我一定要离开这里。”龙女狠狠地咬着牙，说。

  他们二人开始筹划粉碎大礼学堂。“龙女，你是水中贵族，有没有办法与家人见面？”“有！只要我申请，父亲也鼎力支持，我最长能请三日假回家！”“这样吧，你先去，申请休假三天，尽量快点说服你爸，太平洋龙主。我在校内进行修炼、设教、宣传，影响学堂根基，我们里应外合，必能粉碎这个组织！”“修炼？你不是普通人吗？”“我是普通人，但我能掌握一定天地灵气，这是一种类似大礼之力的能量。虽然微弱，但我会修炼成长。”“就这么办！我先去申请休假！”龙女一拍手，起身前往“聚礼堂”。

  莫须有起身回教室。大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礼仪”。

  他在位子上坐下。铃声响起。严肃的女老师领着一个学生进来。“我去！这不是那个监察者吗？”莫须有心道。“你们的同学司宜因遵纪良好，诚心大礼，已经离开学堂。这位同学叫乌泥，以后就坐在司宜的位置了。欢迎新同学。”大家开始鼓掌，莫须有一边茫然地跟着拍掌，一边光速思考：“新同学？一个年级长？坐在自己后面？？”他推测这是大礼之人的主意，要压制自己。“司宜估计被他们运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太可恶了。”莫须有压下心中怒火，抬头听课。乌泥似乎冷笑了一声，莫须有感到后颈发凉。“这下我被大礼之礼罚的次数大大提高，太烦了。简直是生生妨碍我的计划。”“好好听课吧，莫须有同学。”乌泥轻轻附在他耳上，“这次只是提醒，下次就是大礼之罚了。”“咿！”莫须有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太恐怖了，算了，听课吧。”

  莫须有并未因乌泥的原因就放弃计划。龙女已经告假回家，就差自己这边了。龙女失败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莫须有不去想那些。他决定孤注一掷，坚持自己的计划。因为宣传“去繁社”，即“去除繁文缛节”之意，莫须有已经被乌泥施以了两次“说礼笞肤”和一次“问礼叩骨”。但他依然继续。学堂里形成了一股山雨欲来之势，被压迫许久的学子们似乎真看到了希望。少数人有些加入的意愿，但等到第三天的下午，龙女依然未归，几乎已没人相信莫须有能成功。

  晚自习的时候，乌泥轻声开口说：“莫须有啊，我看你的‘去繁’大业不会成功了吧。没算错的话，今天，龙女已经告假三天了。你现在屈服，还可以只受问心之罚。”

  莫须有轻轻摇头。“我不会放弃的。”

  就在这时，教室的后门打开了。龙女出现在门口。

  “龙女！你来了！”

  “我是来取东西的。父亲已经代替我向大礼先生道歉，我可以立即搬出学堂。”龙女正视前方，不看莫须有。乌泥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太平洋龙主一定出了血本，才救回了自己的女儿。

  莫须有似乎石化在了原地。所有人看着龙女收拾书。她走出门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头。但，她径直离开了。

  当龙女的脚步声消失在众人耳中后，乌泥站起，大声说：“莫须有，妄图勾结外部势力，破校规，坏大礼，在校内产生恶劣影响。罚，百爪挠心！”此语一出，惊呼连连。百爪挠心是学生们眼中的最高处罚了，更何况，它会在人的身上留下真实的痕迹。乌泥平静地坐下，拿出一把电动牙刷，搁在莫须有身上。刷毛开始工作，强大的大礼之力涌向莫须有，他的手开始颤抖了。乌泥摁在牙刷上的力度渐渐加大，手缓缓移动。莫须有的手颤得越发厉害，笔也掉落。他低下头抵在桌沿上。四周的人全部注视着莫须有。他的身体颤抖得历害。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众人呼吸的声音和刷毛与皮肤接触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大礼之罚结束时，莫须有的后背上湿了一大片。

  次日，学生们从宿舍醒来，窗外雄鸡啼鸣。“……哇啊啊啊！”一个同学抬头，发现莫须有盘腿坐在床上，双目沉重。“你在……修炼？”莫须有缓缓点头，闭上眼。

  “成了。”他说。

  “什么成了？”

  莫须有没理这个同学。他径自走出了寝室门。“出门铃还没响！”那同学冲出来，想拦住莫须有。莫须有快步走下楼梯，来到大堂门口。气息一动，门开了。“不能出去！你违礼了……”宿管准备拦他，但莫须有90°回头的一个锋利眼神让她闭了嘴。莫须有走到了学堂的训话场，对天嘶吼到：“大礼之人！我，莫须有，挑战你！”

  天地灵气使莫须有的声音广传学堂，所有的学生、老师都被惊醒。包括那不可冒犯的大礼之人。

  挑战大礼之人的代价，是死。

  莫须有血红的眼睛凝望天空，等待着。一个雷霆爆裂的声音从校园东边响起。大礼之人，踏云而来。

  “你可知，这样做的结局？”

  莫须有不再像先前那样暴躁，平淡地说：“未有开始，怎知结局？”

  天地灵气与大礼之力对撞，如卵击石。莫须有吐出一大口血，踉跄着将要摔倒。但他最终稳住自身。大礼之人一笑，面色又变得庄严：“莫须有，挑战大礼之人，视为最高违礼。罚，大礼诛心！”

  此话一出，周围的大礼之力暴动。此次没有任何的依附，大礼之力用最简朴最直接的方式直击莫须有。

  莫须有重重倒在地上，骨骼尽碎，五脏移位。大礼之人从云端下到地面，走到他面前，低头看去。

  “莫须有，你败了。”

  “我从未败过。星火，可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