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2009年底查出脑梗,到省医院住院。我工作放假直奔医院看老爸。待了一天回到家,第一次发现老妈两鬓又多出了很多白头发。老妈老了好多,而我这个做女儿的竟然一直没有感觉。老妈见我回来了,平静了很多。晚上,宽敞的二层楼就我们俩,天黑不久我就早早把大门锁了。
大概八点多,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我家的狗就开始狂吠起来。老妈出去开门,只见三叔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来了,到屋里刚简单说几句话,说什么老大之前不是身体挺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这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啊!这是怎么说话的,怎么说的这么不中听好像谁愿意得病似的。然而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接到三婶电话,老远就能听到三婶连珠炮似的轰炸:你在哪呢?到哪里了?怎么挤个奶这么墨迹,半天回不来?巴拉巴拉,三叔连忙说在路上呢,马上就回来了,但就是不敢说在我家。看着三叔比较忌讳的神情,我第一次感觉不认识他了。奶奶死的早,那时三叔才三岁,爷爷不管事,三叔的婚房是老爸老妈出钱出力给盖的,连他娶媳妇的婚礼彩礼都是我家操办的,出钱出力没怨言的,从头管到脚,怎么现在成这样了!以前他和三婶有事没事就来串门,怎么现在吓得都不敢来我家了,更别等着他说缺钱你说话了。
他走后,老妈给我讲起老爸病后亲戚朋友们的态度,连常来串门的邻居们也不来了,她说感到真是心凉。你爸得的不是绝症,亲戚们就开始躲着了。以前老爸承包工程时,那些亲戚时不时有事没事就来,可现在一听说老爸得了脑梗,一个个都像躲瘟疫那样躲着我们。老妈说,你爸去医院之前怕钱不够,去你二叔家打算借点,结果你二叔和你二婶说的比咱家还穷呢,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气的你爸说,那是不是还需要我再接济你点啊?大姑家三个表哥过年连拜年都没来,二舅家一个村的也躲得远远的,二叔家过年也没来。三姑家跟我家素不来往,更谈不上过年走动。
在春节那天,我和妈妈过了一个特别安静的年,就我们俩,老妈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邻居家玩扑克牌,我们俩炒了一桌菜,慢慢吃着,谁也没有说话。接着包饺子。
老爸这次大病住院,给我了很多启发,我彻底长大了,明白了他们经常讲的人情世故,世态冷暖,从此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再追求虚无缥缈的诗和远方,开始着地,脚踏实地地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不再犯傻,也不再任性,因为我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我也真正明白了亲情的含义,只有一家人牢牢抱成团,才能克服困难,披荆斩棘前行。在接下来五年左右的时间里,我辛勤工作,用力扛起以前老爸扛着的重担,没有接受师姐给我的建议:找一个人来帮我扛。在这些年,我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因为老爸病好了,老弟大学毕业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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