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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个晶莹剔透如童话般的世界，黎曼的思绪如三月柳絮般随风飘飞。
黎曼想，也许再过去几年，甚至几十年，她依然能清晰地记得陈宇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陈宇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牵着她的手，一起飞到北方的冬天，在雪花烂漫的时候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陈宇还说，他要堆两个雪人。一个雪人点上红唇，一个雪人戴上蓝帽。
陈宇在说这话时，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与期盼。
黎曼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陈宇在跟他的好友李延说这话的时候，她刚好路过，然后很恰巧地听到了，并记进了心里。于是，从那时起，黎曼便在心里偷偷地许下了愿望，要成为两个雪人旁边的人，也就是站在他身边的人。
梦想没有全部实现，只实现了一半。实现的那一半是她如今在北方，可承诺这句话的人，却不知道身在何处，更别谈什么堆雪人了。
1 Do you like him
十七岁的夏天，炎热之余还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
在这令人充满无限遐想的季节，金花，即黎曼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因私事而暂离岗位数月，在这数月里，金花的位置由新来的老师许媛暂替。
许媛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就引来了所有人的赞叹，这个夏天，应该不会太热，尤其是男生，乐得合不拢嘴。许媛清丽脱俗，犹如仙女下凡，所到之处无不充满了惊叹之声。
毋庸置疑的，即便金花是班主任，可在班里的地位可谓是一点都没有，其长相再与许媛一对比，更是让所有人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十七岁的年纪，总是爱恨分明，说话也总是直白得很，从来都不知道掩饰是什么东西，在许媛开始出现的那一刻，就成为了同学们心中的美女老师。
青春飞扬，舞动奇迹，在这个时代，爱美是天性，而嫉妒是必然，但没有人嫉妒许媛，她的美让人无可抗拒地喜欢着她。
许媛让英语课堂听的人多了好大部分。许媛有个怪僻，上课总爱提问，班里的男生为了讨好她，总是争先恐后地配合她。
“Do you like him？”在黎曼和陈宇共同解决一个问题后，许媛用甜甜的声音指着陈宇问了黎曼这么一句话。许媛此话一出，不仅吓坏了黎曼，更是雷倒了众多学生。在如此年纪，这样的话语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但许媛居然这样当众问了出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回答，黎曼都觉得尴尬无比。
虽然谈不上阅历无数，但许媛毕竟也是这个年纪的过来人，毋需旁人多说，许媛便解释了一番。尽管许媛已经强调了无数多遍，喜欢在外语中是大爱，并不是像中国人所认为的那样，可站着的黎曼也还是无动于衷。由始至终，黎曼都没有说话，她就是这么一个牛脾气，下定决心的事就无法再更改。
或许黎曼要回答了也就没什么事了，可她偏偏没有。在僵持了十分钟之后，陈宇很坦诚地回道：“老师，我喜欢她。”
2 你讨厌我吗
英语课随着陈宇的回答和下课铃声的响起，黎曼的尴尬似乎戛然而止。许媛离开教室的时候，冲黎曼意味深长地一笑。就在黎曼惊魂未定时，陈宇迅速地凑了过来。
陈宇的位置离黎曼的位置只是几步之远，所以当他过来的时候，黎曼毫无任何的心理准备，而被陈宇直接吓得心砰砰狂跳，尤其是在陈宇开口说话之后。
“黎曼，你很讨厌我吗？”陈宇一开口，便问了这么一个对黎曼来说算是非常深奥的问题。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了。黎曼强装镇定，微微抬眼，竟与陈宇四目相对。
黎曼看着陈宇眼里流露出的满心期待，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发怔了好几秒，之后摇摇头，面露微笑否认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美女老师问你，你为什么会沉默呢？”不知为何，陈宇竟然会穷追不舍。
“我……”一时之间，黎曼竟不知如何作答。语文考卷上那些难倒众生的问题，她都能行云流水般作答，可遇上陈宇接二连三的问题，她却词穷语尽，完全没有了头绪。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黎曼才支支吾吾地回道：“沉默是正常，不沉默才是不正常吧。”
黎曼的话，让陈宇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就在那一刻，陈宇觉得，黎曼这个人好可爱，完全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傲慢。
黎曼是一个慢热的人，是特别慢的那种，以致于她在这个班级已经待了一年多还没有一个朋友。连普通交流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是可以促膝笔谈的朋友了。不过，从这个时候开始，黎曼有了一个朋友，那就是陈宇。
3 万人迷朋友
不得不承认，陈宇当真可以称得上名副其实的“万人迷”，而且还是男女通吃款。陈宇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而陈宇总能和他们谈笑风生，俨然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的英语课结束之后，一向八面玲珑的陈宇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居然没有跟别人做过多的互动，而是总爱来骚扰黎曼。
“黎曼，没人陪我去拿作业本，你陪我去呗！”又是一个课间十分钟，陈宇又毫无廉耻地喊上黎曼一起去当苦力。
往往这时，黎曼的脸上会写着一百分的不乐意，可心里实则美滋滋的。呵，她并不傻，才不相信陈宇会找不到人帮忙，可她就是喜欢陈宇来麻烦她，特别是只麻烦她一个人。这种感觉就是一种“专属”的快乐，就算只是搬运工，可加上“专属”二字，功效立马变不一样。
而除了当搬运工，有时候黎曼还会充当陈宇的专属语文老师。因为陈宇的语文成绩已经严重影响到他在年级的总排名，而被语文老师喊去办公室谈心无数次。无法再忍受任何人唠叨的陈宇，便发誓要学好语文，于是又厚颜无耻地赖上了黎曼这个语文学霸。
于公于私，对于陈宇，黎曼都会选择倾囊相授。所以在课间十分钟，又或是在自习课上，总能听到黎曼极为耐心地给陈宇讲解这段文言文是什么意思，那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当黎曼传输的量多了，陈宇便会忍不住搔头抓耳，发出连声感慨：“好难哪！”
每每这时，黎曼便好脾气地送上一句：“其实挺简单的，只是要慢慢来。”
而陈宇呢，大多时候会回应：“算了，我不学了，放弃了！”黎曼自然不依他，而紧抓着他继续发奋用功，只是会适当地放慢节奏，以便陈宇消化。
偶或有的时候，陈宇还会说：“黎曼，你人真好！”
被发好人卡的黎曼，心思总是飘忽不定。有时她会暗自欢喜，有时又会黯然神伤。但不管哪种心情，她都会刻意地假装没有听见陈宇的话，而继续看书。
共同学习的时光，拉近了黎曼和陈宇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同时也让黎曼的少女之心越来越贴近陈宇。
4 你不喜欢我
“黎曼，今天王静请假，你和我一起搞卫生呗！”遇到任何问题，陈宇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先来找黎曼。
王静是陈宇的同桌，同桌不在，值日的重担自然落在了陈宇一个人的头上。黎曼不是不想和陈宇一起值日，只是她有门禁，放学一定要准时回家。
“怎么，你没时间呀？还是说你不乐意？”黎曼的犹豫，让陈宇大为不解。黎曼对他一向是有求必应，今天是刮了哪门子邪风？
“哎呀，你就当帮帮忙咯，我的好黎曼同学。”对付黎曼，陈宇自有一套。
“好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咬了咬牙，黎曼最终答应了，她想：耽误不了几分钟，回家许是不会晚。而陈宇呢，见她点头，整个人都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黎曼，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惜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
黎曼知道，陈宇的有感而发，只是一句玩笑话，可黎曼听了，还是忍不住要当真，让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错了，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放学了，黎曼如约留在了教室，没去赶回家的校车。等班里的同学都走完之后，黎曼和陈宇才开始了打扫的工作。
打扫的工作很快做完，但黎曼却没有很快回家，而是在陈宇的带领下，去吃了校门口传说中的美食。于是，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黎曼晚回家一个多小时。
男女之间的关系微妙得可怕，如果谁也不愿意去捅开那层窗户纸，永远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什么都不明朗，可黎曼还是一头钻了进去。
黎曼想，她这辈子最开心的莫过于和陈宇单独待的这一个多小时。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她愿永生停留在那个时候。
5 可怕的三个字
十八岁之前的爱恋，总是无可避免地无疾而终。
只是一次的晚归，黎曼家便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般的争吵。争吵的结果自然是黎曼写下保证书，再也不会晚归。
此时的黎曼并不知道，更加悲痛的事情会发生在第二天。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陈宇对黎曼的态度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他不再主动找黎曼，也不和黎曼说话。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黎曼的身上，依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穷追猛打，可当她遇上陈宇，好多坚持统统都不再坚持。
黎曼放下了自己的矜持，终于在放学的路上堵到了陈宇。
“你怎么了？”这样的陈宇，黎曼突然觉得有些高不可攀。
“黎曼，对不起。”陈宇定睛看了看黎曼，最终还是吐露出了这三个字，即便他知道这句话将会给黎曼带来多大的伤害。
中国的文字博大精深，“对不起”这三个字，看似婉转，却最为伤人。这三个字一出，无需再多说理由，拒绝的意思已经清楚明了。虽然黎曼的感知反应总是慢半拍，但她并不笨，于是她抓狂了。
“你对不起我什么，我不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黎曼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的委屈可见一斑。是呀，她都还没有开口，就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不但透心凉还让人愤怒。
“黎曼，真的很对不起，我走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朋友吧！”陈宇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选择潇洒地离开。
看着陈宇渐行渐远的背影，黎曼最终无力地蹲了下来。
这场爱情的战役，她好像还没开始冲锋，就被宣告打输了，还输得彻底。原来，心如刀割的感觉是这般的难受。那些晶莹的泪珠，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簌簌滑落。
6 自己的梦，自己实现
从那天起，黎曼把陈宇的话执行得很彻底。她真的对陈宇做到了视而不见，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她会偷偷地红了眼眶。
高三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的黑色六月有遗憾，黎曼开始非常努力地学习。
在考试这方面，黎曼可以说是一个幸运儿。她的高考分数挺高，足以报一所沿海城市的一流大学。可黎曼的选择，却让人大跌眼镜。
不知道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还是别的什么，报志愿的时候，黎曼很疯狂，非北方的学校不选。
还好，上天有好生之德，黎曼虽然没有得到陈宇的爱，但至少去了北方，去了陈宇口中的北方。
新的学校里，黎曼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不过，有雪。
在大雪纷飞的时候，黎曼不顾寒冷，在公寓楼外堆了两个雪人。当然，她不忘一个点上红唇，一个戴上蓝帽子，也算是了了多年前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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