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偶感风寒,略抱小恙,卧床小憩之际,读张宏杰《曾国藩传》。曾国藩,晚清中兴重臣,谥文正公,其立功、立德、立言。曾公中年墨绖从戎,出将入相,挽中华文明于狂澜之既倒,救晚清朝廷于大厦之将倾,于“数千年千古之巨变中”,办新学,兴洋务,开近代中国看世界之端,此其功。一生守德,严于律己修身齐家而至内圣,宽于待人得道多助终达外王,惠及门下众百人而遂至苍生,其门生赵烈文称其为“圣人”不为过,此其德。其家书著作洋洋数百万言,受惠者众,此其言。壮哉,曾公!
观其一生,曾公以其中人之资,却立此奇功,为之何?吾通观全书,得两字,一曰挺,二曰诚。
挺,坚韧不拔,永不放弃,认定之事,一以贯之。曾公少年之时,才止于众人或尚有不及,然其坚韧之心却异于常人。折戟考场六次不改其志,辱受“悬牌批责”倔强其心。后曾公奋发图强,联捷而至进士。公于战场,屡败屡战。后人每读至此,皆曰公善辞,哂笑者亦有之。但观当时势,半壁已入洪手,八旗绿营者众,能当此四字者几人?纵观曾公一生,每日数省之,并诉诸笔端,如有过错,言辞犀利,而后改之。至公晚年,几于圣人。
二曰诚,曾公门生数百,皆待之亦诚。当是时,出于湘军之大吏不可胜数,不乏沈葆桢、左宗棠之以怨报德。然曾公终以天下为大任而忘私,以德报怨,鼎力相助左公,于回乱之际建功。曾公之诚,推己及人,兼达外邦。公之前,外交之事绊于‘’羁糜‘’二字,儒之“笃诚”不施于夷,咸丰言“要盟不信”,毁约而得祸。及鸿章擢直隶总督,曾公语之曰,以诚信待夷,依约而行,在内重塑吾政府之信义,在外约束彼在华之权利。此举开现代外交之先河,然招毁谤于当世。曾公晚年亦因此抑郁而终,惜哉悲哉!
曾公以此二字,聚天下名士于麾下,起于衡阳,首捷湘潭,收复武汉,血战安庆,攻克金陵而毕其功于一役。而后,急流勇退,裁撤湘勇,官至封疆,整饬两江、直隶吏治。曾公后期兴洋务,办新学,而西学始兴于士大夫。曾公扶飘摇之政府,然其所倡之西学,终至晚清之灭亡。然此乃天命使然,公何罪?公唯有“尽人事”而已。
1872年,文正公薨;1911年,大清国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