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本源】
这是第几次了？夏苦恼的揉揉眉心，摆在她面前的透明玻璃，隔断她的思绪，里侧的小白鼠疯狂的大叫，互相撕咬着对方的身体，夏敲敲玻璃，在记录本上写下实验失败，即便是投入了不可估量的资金与技术，也无法挽回实验的再造，只是可惜，廉价的试验品，总是不被人重视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
空空的走廊里显示今日的空闲，夏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到处晃悠，这个科室还在研究大脑，那个科室在研究减少小白鼠死亡的办法，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只是人体。而对于人体的研究，一向是大热点，可惜医院实力不够，真怕到时候吞不下这口大肥肉，反而被噎死了，夏改了好几次的报告被不停的打回，不过她不在意，反正作死的不是她。
“夏，副院长让你把报告拿过去”导师刘教授飘着两根油油的碎发，在她的耳边不停的碎碎念着“能得副院长的青睐是你的荣幸，你把报告好好看一看，改一改，别惹副院长生气，别把事情搞砸了......”，夏敷衍的点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都被打回这么多次了，要生气早就生气了，还等到今天？不过她的导师可不是在关心，只是拐着弯的提醒她别不识好歹呢！权力可真是让人迷恋，能让平时眼高于顶的刘教授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至于副院长聂远，他似乎对夏挺感兴趣的，当然，夏还没那么自恋到认为能把聂远迷得神魂颠倒，为什么呢，夏思考着，连续几次，副院长提出要看她的报告，却又总是将报告打回，就算以前是一个学校的，就算以前偷偷发过帖子嘲讽他，这不是没被公之于众嘛，知不知道还是两回事，也不至于要捉弄自己这么多次吧，夏突然觉得，不只是女人心海底针，还有男人心，是海中月，尤其是聂远的。
夏直愣愣看着眼前这扇与医院格格不入的双开式大门，怎么才过几天这门又换了，也不怕被人举报，假公济私。
夏晃晃脑袋，决定无视，她礼貌性的敲敲门，没有回应，夏心理默默吐槽总归不会是这门太厚，里边的人听不到吧！
“副院长，我是夏粒，来送报告”夏清清嗓子，声音显得特别洪亮。
“进”，低沉的男声从里边传来。
夏推门而入，正对着大门的便是副院长的办公桌，她看着只有几步之隔的男人，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所散发出的荷尔蒙，由内而外带着致命的吸引，而他只需要静静的坐在那里，便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像，这也是为什么夏在学校对着个人那么的嗤之以鼻，嫉妒啊，两个极端的对比。
这个聂远的办公室虽然十分简洁，却很舒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阳光，墙壁上有淡淡的光晕，茶已泡好，端端正正的摆在聂远的对面，夏毫不客气的坐下，将报告推到聂远面前，示意他看一看，聂远没有管她，低头专注的处理自己的事，时不时的文件翻动声显示他的繁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墙上的挂钟一直未动，夏已经去了两趟厕所，她好奇的盯着纳挂钟瞧，心想：这可是个贵重物品，聂远不会被骗了吧，买了个坏的回来，夏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聂远这一残酷的事实，顺便嘲笑嘲笑这位同志。
可是聂远先发话了，一开始就是个沉重的问题。
“知道为什么被退回来么？”聂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手十字交叉，身体微微往后仰，显得很严肃，甚至有点严厉，可是夏一点也不紧张，频繁的接触，让她明白副院长这是在造势呢，带着一副没什么度数的眼镜，装着衣冠禽兽，还不许人揭穿，想想上次偷带了一下，发现了这个秘密，然后被讹了，就觉得悲伤。
夏两手交叉，“我的内容既不超纲，也没有危害到谁的利益，只是讲事实摆道理，这还不行，只能说它还不到时间被认可呗”。
“咳、咳”聂远拳头虚握，似乎是没想到夏这么厚脸皮，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院长卡下来的”。
“嗯？”夏稍稍作证，很是疑惑。
“你的报告他不能认同，有些东西触犯到他的权威”聂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你的报告不能通过并不是它不够优秀，而是有些人太迂腐了，导致不能容许有任何利刃悬挂，更不能大刀阔斧的开垦”。
夏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聂远，等待他的正题。
对面的人也不急不躁，呷了口茶，起身抽出一份文件，放在夏的茶杯旁边，夏刚想要翻开，却被一双修长的手压住。
“看完这个，你可就上了贼船啦”聂远用开着玩笑的语气警告她。
夏微微一笑，歪歪头，躲过聂远呼出的热气，“您是在拉帮结派吗？而我荣幸的被您选中，将要成为您的亲信”。
“当然不”聂远起身，弹了弹西装上的褶皱，坐在夏的旁边，看似温文尔雅，却说着放肆的话“我说过，这个医院无论是人，还是机制都已经烂的彻底了，想要保住它，只有一条路，就是......”，聂远贴近夏的耳边，轻声说道：“打烂它，再重造，能不能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能力，掌控它，至于心腹，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本事不够，就只能做小伙计了”。
“不要太快答应，好好想想，到时候再看这份文件也不迟”，聂远没有逼她，只是在她想要拿起那份文件时劝诫，看来是夏更为迫不及待，一个新世纪的开端，让人热血沸腾。
恍恍惚惚的走出副院长的办公室，夏很清晰的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她知道，她心动了，对于聂远的提议，谁又能拒绝呢，近在咫尺的争夺，夏已经厌烦自己导师的惺惺作态，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如果能有人带领，打破这层枷锁该有多好，最多不过是成王败寇，而聂远，是这场战争唯一的光，也是唯一能与之相抗衡的神，只要神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
由院长再一次召开的会议，枯燥又难看，重复的说着同一件事，鼓励着同一件事，像是在传销，数以百计，数以千次，不停的给他们灌输着同样的无聊的话语。
“我们一定能做到......”。
“我们是要建成全国一流医院，怎么能被这点小事所难倒....”。
“不论前方有多困难，我们崇高的理想会......”。
每一次停顿都带着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总归有人会为了这些奋笔疾书，装的全神贯注，夏转转椅子，她想这个时候溜出去应该没人注意，只要别弄出动静来，可惜事与愿违。
“我们没有能力创造出符合要求的药剂”，徐荣顶着周边杀人的目光站起来，夏敬佩的看着旁边这位英雄，坏了她的好事。
而徐荣正在大声反驳正在台上做着宣讲的院长，“这不符合实际，就算不断的重复我们一定能做到，重复一定能成功，但事实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稍微控制小白鼠的疯狂的速度，可是就在几小时前......”鸦雀无声，但是夏不由自主得想替他鼓掌，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这份勇气,大家更像是局外人，由最开始的惊愕转化为毫不在意。
“我总有一天要被你害死”夏听到徐荣的导师小声的抱怨“够啦！不要再说了”。
不，夏在心里默念，不够，上位者仅凭他们的一个想法便可以随心所欲的调配大批人手，耗费大量巨资，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有的只是指责与怀疑，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明明知道自己承受不了所谓的责任，却一定要将此烂在怀里，死死守住，不肯低头不肯妥协，愚昧而保守。
夏迎着聂远深邃的目光，毫不畏惧，坚定的站在徐荣的旁边“我们医院人口死亡的比例是其他医院的几倍，这是不正常的，难道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如何有效控制疾病的复发，还有如何遏制死亡的增长率上面吗？”。
沉默，尴尬中夹杂了不可理喻的冷漠，这个医院所拥有的不是一往无前的冲锋陷阵，而是在平静湖泊下的冷暴力。
院长没有说话，底下的人恨不得把头给藏起来，夏的背挺的直直的，院长咳嗽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问她;“那你是已经找出医院死亡率增加的原因了，还是研究出我们所要创造的药剂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夏的声音清亮而大方，回答的特别理直气壮，而她的导师刘教授倒是差不多要钻进桌子底下了，不停的扯着她的长大衣。
院长嗤笑了一声，“那你用什么资格在同我说这些话，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出风头，博眼球”。
“我...”夏十分不服气“如果您能别这么......”。
“如果您能稍微把重心转移一点，我们也不至于两者都得不到”徐荣打断夏的话，冷笑道“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还要怪马儿误事，呵呵，想的倒是挺美的”。
嗞啦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把指甲给划破了，院长的的脑袋冒着青筋，好不可怕，夏和徐荣挺直着背，像两颗大白菜，风里吹雨里打的只差没被掰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