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河

■文／从前慢

之前从地图上看过时令河的标记，至于它该是什么样子，我从来都没想过，只当它是一个特有的名词而已。一个月前，我来到雪山下，从火车站往宿营地去时，途径一处河道，同事问我：“这是不是就是我们说的时令河？”这下，我才凝望起它来，那是一道近百米的河川，布满大小无致的鹅卵石，仅有的五六米宽的水流却急促汹涌。就这样，我把它收于眼底，更放在心里。

我的临时住处四周环山，山的夹缝源着水流，这水流来自远处终年不化的雪山，这也就有了住处跟前的这一条时令河。因着距离不远，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音，成了夜色之中的一处灵动，尤其动人来。

因为向往时令河，我每天都要来回走几趟，其一是距离近，晃晃悠悠就走到跟前了，其二是有活力，那涌动的水流好像带来雪山的圣泉一样，其三是亲近感，我像站在家乡的两条大河前一样，感受着山野的行踪。无疑，这时令河就成了我的一处挂牵，引得我有事没事时时念想着它。

一天下午，我闲着没事又溜达了过去，没想到走到近处，整个河面只有这白花花的鹅卵石，没有一丝水流的气息。我对此感到不可思议，来这里快一个月了，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怎奈今天这幅景致？

冥冥之中，我又开始叹息起来，好像这是命运的安排一样，这是时令河也许知道我们要走了，也开始变得干枯，以此引得我们的注意，做最后的挽留。心里尽管这么想，我还时不时地往里面张望，虽然没有期待什么奇迹的出现，但对山上的积雪分明还有一种奇特的感受。

我在心里想，山上雪看起来还挺厚，缘何这是时令河就干枯了？难道这真不仅仅是时令的问题？心里面的疑问，一个个冒了出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力，又有什么理由去探个究竟呢？瑰丽的世界这样的事情还少么？

站在河边，我想尽情地呐喊与歌唱，可声音总淹没在嘈杂之中。这时我才知道，人类在宇宙浩渺之间是何等一个位置，我们无数次的想征服这个宇宙，让宇宙却不屑于陪我们玩，一次力量的彰显就足以让我们毁灭千万遍。

我想着这些该想不该想的事情，心里面挺不舒服，总想着记录点什么，寻遍山野一切都那么模糊，因为我从未真正探足过哪里。在我灰心丧气的时候，不知哪个方向突然起了水流声。直觉告诉我，那是幻听，可我还是下意识地张望，似乎想看到什么奇迹来。

一股白花花的水势涌了过来，那是真切的水流，是刚刚而来的水流，因为我见着它的最头处的经流，顺着原先流走的河道奔涌着。这是什么一种际遇呢，我总觉得这是命运的一种安排，绝没有那么简单。时令河是在等我，等着我来和它作别，等着给我一次不曾有过的见面方式。

无疑，我是受宠若惊，看着它奔涌而来，又送着它奔流而去，一会儿功夫河面又浩浩荡荡起来。从那以后，我更是增加了看河的频次，出了住的地方就会去上一趟，有时就安静地坐在河边，听河水哗啦哗啦的声响，好像它们代表雪山诉说着千百年来的故事。

不久后，我按照计划回到了单位，但每次翻照片就会念起那段看河的时光，它突然变得幽静、清浅、安适，好像不曾有过河水奔流的嘈杂。这时我才懂了，那时令河又成了雪山，平静地守护着山野，而我只是曾经过往的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