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丨南下广东（44.发财梦）

连载小说丨南下广东（44.发财梦）

得喜来广东有三个月了，阿勇自从上次到车站接他之后，今晚是德喜来广东后算是第二次见面。

喜来登大酒店的一楼大厅，足足有三层楼高，大厅中央吊挂着一盏挂钟一样通体发亮巨型吊灯，米黄色的灯光把整个大厅照得一片金碧辉煌。

德喜一进大门，迎宾小姐微微鞠躬问候，礼貌性的言语，让德喜感到浑身不自在，虽然他也多少算是一个大学生。迎宾小姐一身马甲套着白色衬衣，衣领扎着领结，头发盘好收拢在脑后的发网里，眉毛画得没有一丝多余，略微涂上一层脸粉，面色红润，粉红嘴巴稍微闭合，浩白整齐的牙齿约隐约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步态轻盈。

德喜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来到阿勇订好的包间。里面一张超级大圆桌已经几乎坐满了了人，只等德喜的到来。

德喜落座之后，才知道原来阿香和阿芬也在场，还有几个小孩子，六七个大人。阿芬看到德喜，笑脸向他介绍她身边的一对龙凤胎，已经六岁左右了吧，很懂事地向德喜问好。

“幼儿园大班了。”傍边戴眼镜的阿芬爱人陈家传不好意思一样，在德喜夸孩子懂事的时候。

“一个月两个人上幼儿园，五六千元，累得半死。”阿芬在一边诉苦一样“都说多子多福，我看是还债而已。”

“你们的户口没有转来这边吗？”阿香一边抚摸着她那对龙凤胎，一边询问着阿芬。

“这户口哪里那么容易弄，表面列出条件很好，其实折腾人罢了。”在阿香紧挨着坐的陈家豪不屑一顾地说“又要往返办理无犯罪记录，计划生育证，杂七杂八的事，跑断退也难办好。”

“是的，目的就是不给你那什么顺利办好。”陈家传似乎也找到共同语言“我去年回去办理，就一个籍贯问题，折腾了三次，我甘拜下风了，只好放弃。”

“明年读小学你拿出钱的时候，看你还嫌麻烦没有。”阿芬一脸责怪的模样。

“是啊，没有户口，就算你在这里纳税一辈子，也享受不到这边的公共服务。”阿香像是在说一件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确实也毫不相干。她的孩子已经跟父亲落户，而者还享受着和他们父亲公务员的公费医疗待遇 每个月两千元医疗费用，用不完就拿去药店买日用品或者是其他保健品。而阿芬的孩子就别想了，连上个公办学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的。我们打听一下了，上公办学校，每个人交十万赞助费，不算茶水费。”阿芬埋怨道“每年做生意的税一个钱都没有少，可是连读个书也那么难。”

“可以读民办学校啊！”陈家豪好像想到了新办法。

“你以为民办学校那么容易送吗？好点学校一年不少六万的学费。”阿香好像觉得陈家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看你们都说得那么难，跟我来混。”阿勇目前光棍一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很自然不过。

德喜被他们的谈话吓到了，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似乎感觉到，如果在这里生存下来，确实要解决很多问题。以前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要实现阶层的上升，是何其困难啊。”，赚钱的概念又一次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间。

“你们想赚钱都来跟我就好了。”阿勇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着说“我现在网上赌球，轻松得很。”，阿勇确实没有说假话，他除了在承包工程，还是没有忘记他的老本行。赌钱对他而言，似乎不单单是为了赚钱，在赌博过程中，他有一种无法说出来的快感。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德喜自从听到阿勇说赌球可以来钱之后，他开始留意他周围的民房里，也有不少那样的场所。一般都是门口一间房是卖杂货的士多店，里面是一两间黑乎乎的房间，围着四周排放着密密麻麻的电脑。昏暗的灯光下，有些人一边啃着方便面，一边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只有一台空气排气扇在轰轰地转动之外，屋内似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一般都是下班之后，里面人满为患，或者是周末放假时间。

德喜在工友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赌球地下室，也只有熟人带领，才能进来。第一次手气不错，他没有参与赌球，而是在老虎机那里赚到了不少钱。这让德喜大喜过望，比起每天从早到晚上班，这样来钱确实很快。他开始憧憬着赚了大钱之后，衣锦还乡的那种让人羡慕的场面。

然而，他不知道，这不过是他走向深渊的诱饵。每一个新来的参与者，老板都特殊关照一下，在另外一边设定好程序，让新人尝到甜头，假如一入场就血本无归，那会吓跑人。已经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幸福”冲晕头脑的德喜，现在满脑子里就是发财梦——房子、车子，这一切那么美轮美奂，十赌九输的古话早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德喜，你今天上班是来睡觉吗？”德喜伏在诊室里呼呼大睡，昨晚一晚在老虎机那里折腾，本来已经赢了八九千元了，后来把一个月四千多元的工资全部赔进去了，后来不断蛮本过程中，又借了别人两千多元，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身无分文，他只好从地下赌球场耷拉着脑袋直接到诊室上班。一到诊室，倒头就睡。

“不好意思！”德喜被老板敲醒过来，一边抹着嘴角的口水，一边揉着不满血丝的双眼。

“不好意思？”老板不留情面地说“下次再这样，自己打包走人！”。在广东这里，一言不合就散的职场，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德喜也知道，老板的话不是吓唬他。这个诊所没有谁都一样运转，除了没有老板发工资之外。

虽然已经被老板发出警告，但是，现在他除了输光自己的本钱，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除了地下赌场给他幻想之外，按照这样上班，他不吃不喝一年也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