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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事事休

物是人非事事休

作者: 色妖妖 | 来源:发表于2020-12-15 19:52 被阅读0次
    剧照《父母爱情》

    低矮的房屋,昏黄的灯光,一个两岁的小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头发稀稀疏疏,沉睡中的她不知愁滋味。

    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名叫秀荣,低垂眉眼,眼泪顺着的她的下巴落在衣服上,大山蹲在角落抽着烟,愁眉苦脸。

    当当当……,老式的钟表响了十二下,新的一天来临了,昨天的愁苦历历在目,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大山微黄的手指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扔在地上,抬起右脚用力踩上去。

    秀荣擦干眼泪,“孩子他爸,怎么办,真的把笑笑送人吗”,大山无力地垂下肩膀,拍了拍秀荣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仰望天上的月亮,秀荣拿了一件破旧的外衫给大山披上。

    两个人默默无语,一起坐到台阶上,早晨的露水把他们的衣服打湿,两个人相互依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开门声把他们惊醒,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对着他们喊爸妈。

    秀荣睁开眼睛,对着女孩说,“小玲起来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小玲把秀荣扶起来,进屋喊弟弟妹妹们起床上学,屋子里发出小孩子的哼哼声,“大姐,让我再睡一会,我不想起床,我不想上学”。

    一阵吵吵闹闹,陆续穿好衣服,洗漱,坐到饭桌前,大山看着面前的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富足的生活,随着小女儿的出生变得入不敷出,看看四周,除了眼前的饭桌,凳子,什么都没有了,能卖的都卖了,连面前的四个孩子也都变成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叹息一声,低下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剧照《父母爱情》

    最终,大山心中有了抉择,他不能让这个家散了,对着秀荣淡淡一笑,秀荣心口微微泛疼,她明白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们的小女儿笑笑要离开这个家了,她还有四个孩子要养,低下脑袋,她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她泛红的眼角。

    等孩子们都去上学了,秀荣抱着大山嚎啕大哭,大山把秀荣的手指一根根拉开,把笑笑的衣服都装在一个包袱里,抱起床上的笑笑,迈步离开,秀荣一把夺过大山肩头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小衣服,抱在怀中,扭过头对着大山说,“你走吧,快走”。

    大山大步离开,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了医院门口,医院里人来人往,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家医院他很熟悉,两年来,笑笑一直在这里住院,在这里,他一次次抱有希望,一次次失望。

    两个穿白色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是笑笑的主治医生,他姓刘,女的是一名妇产科医生,姓王,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清秀。

    刘医生对着大山说,“你来了,先去给笑笑做个检查吧”,王医生连连点头,“对,先带笑笑做个检查”。

    笑笑冲着刘医生咯咯直笑,她认识这个帅叔叔,每次见了她,都会给她糖吃,还有那个漂亮的阿姨,会温柔地对她笑。

    笑笑伸出手,直直地看着王医生,王医生一把抱住笑笑,大山跟在后面,提着包裹,进了医院。

    笑笑的病情很稳定,只要几次手术,就能和正常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可是,那个贫寒的家庭再也负担不起了。

    大山艰难地说明来意,刘医生和王医生都很开心,他们第一眼看到笑笑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想要她做自己的女儿,他们都很喜欢孩子,只是,天不遂人愿,他们不能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

    今天,他们终于如愿了,刘医生看着大山,郑重地说,“大山哥,笑笑以后就是我女儿了,我会视如己出,一定把最好的都给她,只是,你们不能再见她,不能有任何联系”。

    大山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右手微微颤抖,握着笔,像是有千斤重,在那张保证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王医生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封推到大山面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拿着吧,我知道你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大山没有拿桌上的红包,逃似地跑出医院。

    剧照《父母爱情》

    看着车来车往,一个大男人流下眼泪,他失去了笑笑,失去了他的小女儿,他对自己说,“笑笑会幸福的,他们那个穷家给不了她好的生活,给不了她健康的生活”。

    抹把眼泪,坐上回家的汽车,有人问起笑笑,他会说,笑笑没了,别人不知道,在他说笑笑没了的时候是有多心痛。

    家里的四个大孩子在知道他们小妹没了的时候,哇哇大哭,他们虽然因为小妹的出生,没有新衣穿,没有烧鸡吃,可是他们从没有抱怨过,大山知道,他们都是善良的孩子。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笑笑离开家一年,两年,直到三十年过去了,四个孩子早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们两个也成了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两鬓斑白,脸上布满皱纹,脚步蹒跚。

    生活富足,儿孙满堂,如果非要说遗憾的地方,那就是笑笑,那个被送走的小女儿,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结婚了,有了家庭,有了小孩。

    在夜深人静时,他们总是会想起笑笑,特别是最近几年,条件好了,不再需要为生活奔波,平时遛遛狗,听听戏,跳跳广场舞,可能人老了,就喜欢回忆曾经,回忆年轻时候的岁月。

    三女儿圆圆怀孕了,他们收拾行李,踏上列车,准备去伺候月子,每个在外闯荡的人,最想吃的大概就是妈妈做的饭菜,圆圆也不例外。

    圆圆早早住进了月子中心,他们看着稀奇,秀荣想起自己生孩子时的情景,在床上一躺,旁边只有一个产婆,那真是拼了命生孩子,还是现在好,女人受罪少了,意外也就少了。

    病房很大,是个套房,外面是一个小厅,里面的摆设有家的味道,医生也很温和,让她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心中感叹,“有钱真好”。

    剧照《父母爱情》

    秀荣拉住一个女医生的手,满目感激,“谢谢啊医生,我女儿就拜托你们了”,女医生温和一笑,眉眼弯弯,说不出的亲切,秀荣从袋子里掏出香蕉,塞进女医生手里,说道,“闺女,别客气,吃香蕉”。

    女医生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有些尴尬,大概没有遇到过这么热情的病人家属,拿着一根香蕉摇摇头,推门离开。

    “甜甜,甜甜”,女医生欢快地跑过去,“妈,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女人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女医生的小脸蹭蹭女人的胳膊,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看着眼前的一幕,秀荣有些羡慕,不知为何想起她的小女儿笑笑,如果笑笑还在,大概也是这么可爱,让人喜欢吧。

    大山从远处走来,看到女人那一刻,脑袋发蒙,站在走廊的中间,直直地看着女人那张脸,过去了三十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她就是当年的那个王医生,那么,她旁边的年轻女医生,是不是就是他的笑笑,只是年轻的女医生戴着口罩,他看不见。

    显然,女人也认出了大山,她的身体一僵,什么都没说,随着女医生进了办公室,她有些神情恍惚,有点慌,她也不知道她在慌什么。

    剧照《父母爱情》

    次日一大早,大山和秀荣走到女医生门口,踌躇不前,他们想要看看她的样子,他们知道,她叫甜甜。

    甜甜穿着白大褂,这一次她没有戴口罩,他们看清了甜甜的长相,她长得不像秀荣,也不像大山,她长得像秀荣的奶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有两个小酒窝。

    秀荣扭过头擦眼泪,甜甜冲着他们微笑点头,说着,“叔叔阿姨早上好”,他们两个结结巴巴地说,“笑,不,医生早上好”,他们的话,把甜甜逗笑了。

    这一幕被甜甜的养父母看到,他们约大山和秀荣见面,一见面,王医生阴沉着脸,语气不善,拍着桌子说,“曾经,说好的不见面,你们可是签过字,保证过的,尽头这是干什么,来和我抢女儿”。

    秀荣低下头,她想说,“我只是想多看笑笑几眼”,但她知道,她不能打扰笑笑的生活,他们才是笑笑的父母,当年,如果没有他们,笑笑不会这么健康地长大,他们不但养大了笑笑,还是笑笑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大山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搓着手,喃喃地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我们再也不会打扰笑笑,她是你们的女儿,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

    秀荣想要说什么,被大山一把拉住,“孩子他妈,算了吧,是咱们对不住笑笑,就不要给笑笑添麻烦了”,秀荣抱着大山的胳膊,眼泪刷刷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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