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浮出
……
“嗯?有什么不对?”
“……看吧,这从逻辑上推不清。第二意识的能力有且只有一项,而且目前为止没有发现重复。但是,如果莫斯科按照他们的档案讲是力量的话,他的身体是无法承受巨大的力量的。可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在出手以后身体出现崩溃——第二意识的身体恢复能力远不及第三意识,平常状态的第三意识都不会达到这个恢复速度……”
听者一哂,语气当然带着不屑:“所以呢?”
“啊不对,跑题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莫斯科的异能是力量,那发挥那样的功效至少得两个部分:力量和对自身的加成。但是,第二意识不允许拥有两个能力。所以……”
“你决定吧。”对面的女人还没听完,就拍拍他的肩,“莱万多夫斯基,要不是我知道一些原委,我会以为你是个同性恋。什么都是他,难道别的第二意识没有什么借鉴性了吗?”
“……”莱万多夫斯基沉默下来,他发现和这个女人根本讲不清。如果,如果莫斯科的能力不是单纯而外放的力量,那接下来的计划不就会出现许多不确定性么。
-
呵,无聊。
莫伊谢伊啪地关上盒子,然后把它甩进了窗外的垃圾桶。
不知道谁在他门口放了一箱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动物的内脏。简直是太晦气了,不过要引得他恶心,这段数却还是不够。这种智商接近于零的小孩子把戏,莫伊谢伊大概可以猜测出是谁干的。
来不及思考这些小事,他理了理东西就坐车前往多莫达多沃。他是额外订的机票,不能专门从孙子机场乘专线,只能挤挤民航了。此时也算是旅游的旺季,九月的俄罗斯并不很冷,在南部甚至会感到些许炎热,所以多莫达多沃机场人头攒动。幸亏他行李不很多,不然光是托运就要排很长的队。
这趟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正如平常的情况一样。莫伊谢伊并未表示什么异议,只是在登机口附近的座椅上坐下来看书。因为这是直飞旧金山的飞机,所以大多都是美国人,大多都是完成了行程返航的游客。
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早上还被内脏惊了一下,现在莫伊谢伊很疲惫。而飞机长途飞行较为平稳,晃晃悠悠的,所以不一会儿他就靠着提供的靠枕睡着了。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终点,硬生生地错过了两顿饭。不过他清醒后第一件事并不是照顾胃的感受,而是查看一下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在这种时候总不能掉链子吧!唉。
下了飞机,本该是下午接近傍晚,可因为时差又成了上午。莫伊谢伊眼前不禁阵阵发黑,每次他倒时差,都会很难受。
旅程是那么无聊,以至于在嘈杂的民航上都能熟睡。莫伊谢伊觉得自己很有问题。自从乌里扬诺夫失踪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有问题。他做梦总梦不见好东西,在梦境中频闪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和同样猩红的飞溅的血液。
那是他第一次真的看到有人饮弹自尽。更何况那并不是普通人呢?意识被保护而不会轻易死亡,若自己放弃了生命呢?没有人再会一往无前地把斯捷奇金的枪管塞进嘴里,然后用大得颤抖的力量咬紧那块金属,再在铁腥味之中毅然扣动扳机。所有事情发生在刚好他的能力达到之前,然后一切都晚了——意识身体的崩溃与人类并无二致,只是可怖得多。他恰好将帕维尔的视线牢牢遮住,所以这些画面永远存留并只存留在他的脑海里。
哈。
该醒过来。莫伊谢伊猛地一看,发现正对着自己的正是仿造联合国会址公园里的那座扭曲了枪管的左轮的雕像。已经来到这里了,可是十五年前的噩梦依然萦绕着他。他不敢打包票,那些算计帕维尔的人,他们是否也为此困扰,但是要是忘,是绝对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极度恐惧,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
-
“荣格,荣格,没事吧?”克里斯蒂娜特地关照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望了唯一的伤员荣格·布雷威。她脸上有深切的关心表情,但却未达眼底,也未渗入说出的语句。
布雷威自然是知晓的,并显得很无所谓。他的眼镜碎成了玻璃渣,不过还好,神奇的规避作用替他免去了大部分伤害,但还是被冲力重击了眼睛这个重要部位,一时间看东西有点模糊。不想回应面前女人的关切,布雷威只是微微一侧头,说:“这件事很蹊跷,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的结尾音节上挑而飘忽,似是不确定,又似是嘲讽。
“……”克里斯蒂娜一时间对荣格·布雷威的洞察力无语凝噎,但这种小事远不足以让她慌神。她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因为她知道布雷威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不是我做的。这次我只不过借出了点东西。”
……
待克里斯蒂娜·华盛顿终于走后,荣格才开始暗自思忖更多的细节。他必须慎重地对待关于帕维尔的所有事情,因为他不仅是欧盟的管事人,迫切又不迫切地要将联盟东扩;更重要的是——加里宁格勒。她以前叫柯尼斯堡。现在的格局让她回来无疑是难上加难,但是不妨一试。这个执念本不应该有,只是她走前那句失败者深深地刺激了性格高傲却有些脆弱的荣格·布雷威。
-
洗漱好的罗曼诺夫正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看着睡在狼藉里,还没有醒过来的帕维尔·罗索洛夫斯基。
同时,莫伊谢伊正在外面翻看“案发现场”。血迹和墨迹已经凝固,那条可怜的红围巾却没有沾上半点污渍,看来是并没有戴上。只是……
引子?
以往从来没有如此失控的时候,看墙壁和书架的破坏程度,大概也只有自己可以阻挡了吧。莫伊谢伊慢慢思考着,唯恐漏了些什么。
……嗯?
“这……这本书是你拿出来的吗?罗曼·安德烈耶维奇?”
罗曼诺夫并未出来,只是回道:“是的,我拿出过一本书。但是我看不懂,所以随意搁在了桌上。”
“……”
书?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是英国的医学刊物柳叶刀。但是……莫伊谢伊第一次拿起那本书,一张长纸条滑出来,露出了半边。莫伊谢伊顺着纸条打开了页码。
凝固。瞳孔紧缩。
纸条上的字迹何等熟悉,他仔细核对回想了一遍——没错。纸张泛黄,显然有些年代,没错。这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莫伊谢伊惊讶地猛抬头,望着紧锁着的门。残留在他视网膜上的图像是那张纸条的部分内容,以及被它所遮掩而衬出的书本内容:
休克疗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