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飞一边给宝儿穿着衣服,一边回味刚才那个浅浅的吻,那个吻算什么?同情还是施舍?既然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样撩拨他的心绪?
“爹爹,你不开心了?你不喜欢娘亲你吗?”
“爹爹不是不喜欢,但是你娘不喜欢这样,以后不能提这么无礼的要求了,知道吗?”
“嗯,宝儿知道了,爹爹亲亲。”说完,宝儿朝着秦云飞的嘴巴又啜了一口。
秦云飞心情回缓了许多,捏捏宝儿的小鼻子,再碰碰额头,心疼得不得了。
望月峰最高的崖顶,布满了谖草,蓝色的小花点点,云雾里显得清晰可爱。
“最开始只是一簇,现在已经这么大片了。”洛怜若有所思地说道。
“娘亲,抱抱。”宝儿迎面闯进他的怀里。
洛怜已经不想再纠正那个称呼了,反正怎么说都没有用,这小东西像是故意的。
“娘亲,亲亲。”没等洛怜有所反应,小流氓已经成功索到香吻一枚,然后飞快地从他怀里跑开。
宝儿跑到云飞面前,小指头勾一勾,示意他弯下身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云飞微微欠身。
“么啊。”响亮的一个吻。云飞又被小流氓吃了回豆腐。
“这样一来,娘亲亲了宝儿,宝儿又亲爹爹,就像是娘亲在亲爹爹了。”宝儿为自己的创世之举大为自豪。
两个大人愣在原地,有一刹那像两尊雕像。
随即两人也笑起来,小孩子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调节气氛。
“你啊,怎么这般鬼灵精?”洛怜忍不住捏捏宝儿的鼻子,宝儿吃笑地躲藏。
“既然是我们的孩子,自然是聪明的。”秦云飞可以在“我们”上加重了语气,如果洛怜要走的话,宝儿定是要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想到这里,莫名地很害怕。
洛怜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秦云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舍不得洛怜,还是舍不得那个孩子。看出秦云飞的疑虑,洛怜对他安慰地一笑。“云飞,相信我,你永远是宝儿的父亲,以后也会是。我注定不可能陪在他身边。”
预感到洛怜要说的话,秦云飞赶紧让小石头把宝儿带走了。
“怜儿,你还是要去找他?就算他不可能记起你?”
“我要回去找他,所以不能带孩子回去,他不喜欢孩子,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宝儿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对他。”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最后两人都自然地别过身去,面朝那片长满谖草的山崖。
天下间,除了雪崖,这是唯一长着谖草的地方。
许久许久,洛怜打破沉默:“云飞,你可知这谖草是怎么来到这望月峰的?”
“这倒不知,从我记事起便有了,一年比一年茂盛,早晚有一天,这片山崖都会被蓝染尽了。”
不知洛怜为何会提起这个话题。洛怜微微一笑,好像回想起阔别已久的日子。
“这片谖草,本是秦暮寒从雪崖移植过来的。刚开始只是一小簇,如今已经这般泛滥了。本想着雪崖的气候过于严寒,谖草不喜暖,望月峰顶虽然也寒,却没有冰封,这草来到这里,竟还是活了下来。想来,花草也是有人性的,它知道有人需要自己。”
到今天,很多事情,不用洛怜明言,秦云飞也是知道。而且洛怜也相信秦云飞早已洞悉了这一切的变化。秦云飞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只是面对洛怜,总是失了分寸。他的深情和他的付出,洛怜都看在眼里,但是他没办法回报。
洛怜就是洛璃妃,刚开始只是猜测,到如今,也该确信了。而洛风,不是洛杨所生,却跟洛杨也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洛珏把洛风捡回来的时候,只让洛杨保密。却没有告诉他是从哪里捡到的洛风。
接下来洛怜讲的话让秦云飞只有惊诧,再没有其他感情了。
世人都知秦暮寒与洛鸢洛璃妃是至交,极少人知道洛家兄弟的婚礼也是秦暮寒主持的。秦云飞知道自己的祖父一直倾心于洛璃妃,但不想破坏三者感情,一直默默在一旁守护。最后洛鸢走火入魔要杀了洛璃妃,秦暮寒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击,洛璃妃终于忍痛杀了洛鸢。
在秦云飞里,秦暮寒是一个风度翩翩,满腹经纶,重情守信之人,爱着洛璃妃却从不越矩,秦云飞有时会想,这难道是他们的宿命?注定站在一旁看心上人幸福,尽管他的幸福里没有自己。
“你真以为秦暮寒是一个谦谦君子?”洛怜看着秦云飞,嘴角轻扯,露出极为陌生的冷笑。
秦云飞心一凉,洛怜的神情给他一种刺痛的感觉。
洛怜说:“这谖草,本就是为我准备的。这婴炎剑法的奥义也是秦暮寒告诉洛鸢的。”
洛鸢本来只知道婴炎剑法上下两部倒序即可发挥无限威力,却不知真正的奥义在于汲取至亲至爱之人的内力,杀一个人,剑气越强,杀越亲近的人,得到的内力越强,瞳色越是血红。
秦暮寒无意中从洛璃妃那里,得知婴炎剑法的秘密,心下便有了打算。
这几株谖草从他爱上洛璃妃开始便已种下,只等有一天离间他与洛鸢,再乘机让洛璃妃服下谖草丹,从此忘记与洛鸢的感情,与他双宿双栖。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妄想,最终秦慕寒没有用上谖草,他对洛璃妃有情,是倾心的那种。但洛鸢是他的友人,秦慕寒骨子里也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两种情义碰撞在一起,让他纠结了半世。
不论如何,他把谖草移植到望月峰,说明他动过念头。
洛怜苦笑一阵,摇头叹息,没想到,这谖草终究还是用上了,还是自己亲自下的药。
那时候的洛怜,并未完全恢复记忆,只知道自己被洛风伤透了心,想着离开才好,生下宝儿的那一刻,前生后世统统袭入脑海,才知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要是当初就想起这些是是非非,何苦现在又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现在要洛风接受自己,只怕难上加难。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与他已故爱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
不管哪一世,都没能和他平平淡淡地度过,总是猜疑,总是错过,总是千方百计想要对方爱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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