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闯入勇哥的书吧,里面很凌乱,书,杯子,画作随意摆放。倒像是一个用来招待朋友的私人空间。站在那儿我们显得很局促,书吧太小,三两个转身就可以转完。而且勇哥正在和两个外国友人交谈,丝毫顾不上我们。
我往书架随意看了一下,西藏往事,西藏诗歌,藏地悲歌。看作者,田勇,或者主编,田勇。呀,遇上同道中人了,惊喜了一下。
外国友人走了,勇哥主动上来攀谈,末了,要了两杯红茶。交谈才知道,勇哥已经在这边呆了十多年。书是他写的,画作也是他自学的。他还向我们透露,刚才那个外国友人想要他其中的一幅画作,但是他不愿意修改其中的尺寸,即使钱出得再高,也没有用。
嗬,还是一个心气高,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一下子对了我的胃。
勇哥去泡红茶,随意的两个杯子,放上速泡茶包,再加点糖。我不忍看,怕会笑出声,开始绕着书吧转圈圈,看画作。
我对画作没有研究,但是勇哥的作品大多具象,色彩浓烈夸张,画作中大块诸如红,蓝,赭等单一颜色构成西藏的地理及人文特征。而且大部分作品直接省略或淡化人物的背景,以突兀的肖像呈现眼前,带来直击人心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勇哥很健谈,才一会儿功夫我们就从画作聊到了诗歌,从旅游景点聊到美食推荐。他谈他所取得的成绩,也谈他对藏地的热爱。
在我眼中,他是一个志得意满的中年人,一口流利的英语,一份热爱的事业。脸上总荡着正午阳光一样的笑容。但有时又觉得他眼神柔和,有一种历经沧桑,看破人间的淡然悲悯之情。
我是后面观看勇哥书中序以及其他人的感悟评论更加了解到勇哥的个人情况的。
人到中年,爱人离世,经商失败,饱尝人世的寒冷,重度抑郁症!最初的西藏之行他是去自杀的,内心的苦楚可见一斑。
他的友人书中评论道,我们都是活得体无完肤之人,直到中年还无法为自己的心找到一个庇护的地方。
那是一次友人相聚,他从香格里拉来到大理,大家在一个舞蹈家朋友的屋子里饮酒,有人躺在炉边念诗抒情,有人跳舞,他则在一旁默默落泪。
而转变则在多年后,勇哥的画展于北京举行,朋友在接风宴上看见他:精神焕发,一脸灿容,虽仍一腔悲悯,却异于之前内敛而自怜的神态。
勇哥对朋友说他基本走出了原来的阴影,现在的状态得益于藏地的纯粹,以及手中的画笔···
这些躺在书中的字随着阅读的深入慢慢都像一块铺陈的旧布有了画面感,那个可能历经痛苦磨难的男人,与我而言也只是一面之缘的陌路人。而那天我所看到的是一个熬过了所有痛苦焦灼面容平静的中年人。也许西藏,包容了这个男人。拉萨,重新给了他一个家。
那个午后,没有阳光。微凉的空气中是大段漂浮的尘埃。在那个凌乱的书吧,看着眼前的诗歌集,心里平静不堪,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那些优美的诗句安静下来。
是的,生命的路途中总会有一些人一些事,牵着我们走向明亮的地方。
同行的伙伴要赶飞机,看我几番感叹,不觉笑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这几天下来没见过你这么安静的时刻。
我反驳他,我平时都这样,只是这几天闹腾了点。
说完,也不好意思的笑。
于我而言,西藏也只是人生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站点。但还是很感恩遇到了这些人,这些景,这些感悟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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