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酸书生木子白/文
饭罢,拿起碗筷,正待起身。“多吃些吧”。
我与父亲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了,每逢提及,必是言语激励,语调犀利。其实,说起来,不知有多久,好似从未安静的听他絮叨。
以前的时候总是喜欢逃避,总是尽可能的躲闪,就如同一只猫与一只老鼠之间,却不曾静下来过。自从生母离世以后,我回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与父亲的交流仅限于每个月的生活费与读书费用之间徘徊。每逢过年回老家,一大桌子的人,一大桌子的喜悦,却总是难以融入。
有人说我怪癖,有人说我年幼,却从未有人说过一句,最近如何。唯独父亲,坐于身侧,安静地夹菜。有时常想,何时才能结束,这让人欢喜却又有些孤单的画面。直至毕业。
天生喜欢清净,却与孤僻无关。每次与父亲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时钟总在滴答、滴答地督促着我快些吃。而父亲却总是在我扒完一碗后说到,“锅里还有”。于是正待起身之时,却不经意间发现身旁之人不知何时竟已满头白发。
我以为,变化的只会是我一个人,一米五、一米六、一米七甚至于一米八。简单的红漆圆木桌子上,却不时变换着,烧鸡、烤鸭、猪头肉或者炖鱼。我并不爱吃素,就连烤鸭都和父亲的口味一样,喜欢油腻,肥硕,拌点辣油。
一直以为喜食辣是北方人的特性,却不知有一种叫作潜移默化的感染,“再吃些吧,锅里还有”。
刚工作的时候早出晚归,厮混与各种酒桌,夜半歌声后,饭桌上依旧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叠叠用瓷碟倒扣地紧密合十的饭菜,突然一下子酒醒了,原本早应入睡的父亲却缓慢地打开灯,一脸皱纹花白着头发,“吃饭了吗?桌子上有”。从此再未晚归。
当所有人认为父亲将母亲相忘于世间时,前些阵子,生母忌日,原以为又会像从前那般一人一袋烧纸,各自焚于十字路口,嘴里默念相思之情,却不曾想父亲竟让我驱车前往祠堂,一个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老人像小孩子般,哭了个稀碎。本就花白的头发与纤瘦微驼的姿态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踩着布鞋,穿着单衣,红着眼眶,“孩子他妈,我们来看你了。”
从未觉得父亲越发变得幼稚了,言语动作中总是透露着夸张而又不安的胆怯,突然觉得父亲似乎变小了,一米七、一米六、甚至踮起脚也再也够不到我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可是我却越发地爱他了,就如同当初他将我举过头顶,抱我缓缓而行时的感动。
不禁有些感伤,眼角竟不自觉的越发苦涩。父亲越发的老了,原本坚挺的双肩却再难扛起我的天空,身子越发的驼矮,曾经的半壁江山已然交托与我。
再次详读了朱自清的《背影》,“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再次听着父亲嘴里喃喃地说道,“吃了吗?锅里有饭”。
作者,91年水瓶座,喜欢有感而发,又喜欢触景生情。曾想仗剑走天涯,却沦落纸笔写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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