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雨花台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处以革命烈士陵园为主的名胜古迹,但很少有人知道,在景区的东北角,还隐藏着一座明朝著名大忠臣的的墓园。也许有人问:是什么样人物,会让汤显祖、李鸿章等人在此先后为他修墓?其实他的官位并不高,功绩也不大,仅仅是明朝建文帝朱允炆的老师,因在“靖难之变”中,拒绝为明成祖朱棣草拟即位诏书被杀,而成为了明朝最著名的忠孝节义之臣。
公元1399年,北京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为名,发动了“靖难之役”。攻陷南京后,建文帝自焚,这位忠臣则闭门不出,日日为建文帝穿丧服啼哭。由于他在朝中名望甚高,文笔尤佳,朱棣强迫他来见,好言相劝,让其起草即位诏书。他则坚决不写,还执笔疾书“燕贼篡位”。朱棣发怒说:“你不怕诛灭九族吗?”他奋然作答:“即使诛我十族又怎样?”怒不可遏的朱棣立即叫人撕其嘴角至耳根,并在九族之上又加学生朋友一族,共计873人全部凌迟处死!还有数千人入狱或充军流放等。他的这一壮举,成了古代忠孝节义之士的典型而成名,他就是明朝最了不起的大忠臣方孝孺。
忠孝节义是儒家文化的重要内容,发展到宋朝,被程朱理学推到了极致。而方孝孺的这种极端行为,在明清时,则被广为传颂。但现在也有人认为,方孝孺这种儒臣式的忠孝之举,实为遇忠。我则以为,他的这种举动,不能简单的看作遇忠,从现代人角度,或从世俗眼光看,还含有一点其他成分:
一是有点侠义心肠。古代文人除了有传统的忠君思想外,还有为“知已者而死”,或者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决不背叛的江湖侠士观。据记载,方孝孺自从被请去任建文帝老师后,在教授知识的过程中,与建文帝建立了良好的君臣和师生关系,并成了非常好的知已朋友。当建文帝被朱棣逼死后,朱棣让方孝孺拟即位诏书,他就批评朱棣即位不合法,更不合理,经过一番争辩后,朱棣最后无可奈何的说:“这是我皇家的事,与你有何相干!”的确,在封建社会,国家是皇家的,皇家谁做老大,是皇家家庭内部的事,的确与一名家庭教师没有多大关系。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是为建文帝的结局鸣不平,有点侠义之心。
二是有点殉道意图。建文帝在位时,方孝孺已在文人仕大夫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当建文帝自焚后,他天天为其哭啼,朱棣闻讯后就欲杀之,朱棣的第一谋士姚广孝就跪求他,不要杀方孝孺。朱棣也就打消了杀他念头,就是拒不拟写即位诏书,也不至于灭十族。但从方孝孺当时的行为来看,他似乎想要为建文帝殉道,因而才在朝堂上,会有如此过份的表现。有人认为,他当时没把朱棣放在眼里,甚至到了有点疯狂的地步,主要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我则认为不然,应该说,他当时已客观的评估过自己和朱棣,所以才拿生命做代价,甚至还搭上了十族,来表示忠节。我只是觉得让873条生命为他一起殉道,好像有点太自私了。而朱棣这么做,也有点太过份了,难怪姚广孝在评价这一事件时说:杀孝孺,天下读书种子绝矣。
三是有点留名动机。中国文人自古就有流芳百世的观念,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对文人这种观念的最好诠释。而曹操提出的“不流芳百世,也得遗臭万年”的思想,则指出留名不要拘泥于形式和内容。方孝孺本可通过著书立说而成名,他在做帝师前,曾写过《周易考次》《宋吏要言》等著作,《蚊对》一文也写得非常精彩。他还主持过《太祖实录》及《类要》等书的编纂。如果不是朱棣篡位,也许他会有更多、更好的留世之作,但“靖难之变”改变了他的一切,著书成名的道路也被终结。我猜想,如果他象司马迁那样心中有部类似于《史记》的绝代佳作要写,也许他也会象太史公那样忍辱负重。但他却用拒拟诏书,强烈对抗的方式,在史书上留下了悲悯的一页。
四是有点被害因素。方孝孺从小天资聪颖,据史书记载,他六岁就能作诗,是明朝“开国文臣之首”宋濂最优秀的学生,他智商极高,但情商较弱,又不会处事,因而时常被忌其能而遭陷害。31岁那年,就在家乡因争讼受牵连,被诬陷入狱。后被押京问罪时,因朱元璋爱其才,特批无罪释放,才免于一死。“靖难之变”期间,其实能为朱棣起草即位诏书的大有人在,当在朝堂上朱棣宣布草拟决定时,方孝孺正好在狱中,那些南京朝的文臣们,为保自身的名节,而又不得罪新帝,就一致推荐方孝儒。都说他文章雄健,文风豪放,文笔畅达,是拟诏最合适的人选。其实这是在把他往绝路上推,因此,可以说他的死也是被人所陷害的。
从方孝孺的“光辉”事迹中,我们不仅读到了许多忠孝的符号,也感受到了这位忠臣的节义原则和硬骨头精神。而如今,在物欲横流的现实中,讲原则,有立场的文人似乎越来越少,更多的是一些文痞在舞台上,卖弄风骚。因此对于这件事,我们只能感叹机遇的无奈、命运的无奈和个性的无奈!这种无奈只能用“死”才能画上一个哀伤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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