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

      马离开中国人的生活已经太远了，“马上”我怀疑是蒙古语的汉译意思。交通便利的地区，马的作用装饰性可能很强，所以“马上”的实际意思华人的理解应该和马本身没有任何牵强，就是立刻，尽快。

        汉人并非和马就没有一点情怀。刘备同志和曹操酒到情深处，悲从泪出，痛感腗肉多乎哉，安能上马。那时的汉人一直到李世民总统时代都热衷于马上，下了马好像就是气短英雄了。

        第一次到哈萨克去，在多斯德克火车换轮等了八个小时。按照当下时髦的说法，哈方上来穿制服的百分之八十都可能刚从梁山归来，虽然正规军的干活，骨子里还是土匪和盗贼的本性。只不过现代化了一下海关，边检而已。唯二的另类是姨侄两，姨姨非常年轻漂亮，会汉语，侄子安德烈高大英俊，边防警察。姨姨汉语并不好，用马上来解释为什么要等很久，这是第一次听歪果仁明白“马上”的汉语意思，然后按他们的理解来解释。就是因为没有马了，要等到马来了，才能上，所以就快不了。

        在哈萨克久了，也知道他们离不开马。经常使点小钱，借借马骑骑。有一次借我马的醉鬼喝多了，说好给一瓶酒，可以骑两小时。他没想到我能打马狂奔，几公里说跑就走了。他真怕了，抓了另外一匹没鞍的马，东倒西歪来追我。我故意装着没看见，也没听见，在前面飞跑。天色不早了，他也没追上。回来早超过两小时了，交马的时候我认罚，再给一瓶酒扯平。

        最羡慕别人骑马的一次还不是在大连看见女骑警，而是在彼尔姆闹市区，也就是离失火的“瘸腿马”夜总会不太远，相当于王府井附近的地方。两个俄罗斯模特般的小妞，骑着和她们非常般配的高头大马从大街上悠然踱过。非常养眼。

        马是非常高贵的动物，很灵性。马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巴马科的欧洲人都跑完了，别墅区门口的阿拉伯大白马还是照样盛装锦衣，贵族气十足。

        塔吉克人爱马，问骑手座骑多少钱，答曰一万索莫尼，问卖不卖，没有一个愿意出手。雨雪天车跑不成了，要去邻近村子公干，借海鲁罗的马用用，他比对自己老婆还关心。首先一定要按时喂饱，第二时速不得超过十公里，第三只借三个小时。我从没见过哪个塔吉克男人对自己的老婆说过这么细致的两个问题。所以塔吉克人明的暗的都有可能有四个老婆，但是我没见过谁有两匹座骑。塔吉克女人确实悲哀。

        骑马最累的依次是膝盖，脚腕，大腿和屁股，所以刘备同志哭出了真言，大腿粗了，上马难，很受罪。河滩上骑马速度当然风光，但是颠的人没好胃口。马的速度在路况差的地方比车快，平路上信马由缰当然很舒服，但很危险，马儿也有思想，会吃草，啃树皮，嚼树枝，还会追母马。如果这一切人都限制它，到了水里，马就会发脾气，前蹄子在泥浆里乱刨，就是不走。

        心软的人千万别玩马，马善被人骑，其实人善更被马欺。缰绳抓不紧的话，从树下过，很容易就挂个大花脸，曹操同志骑术不精，帽子就被挂在树上了。幸亏马玩不过人，如果马也天生一副獠牙，爱吃肉，那人就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