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山娃的蜕变》，讲述了1998年，在私营经济蓬勃发展的温州，18岁的文白，一位从没出过远门的山里娃，只是因为有一个梦，受到电视和书的影响，独自一人闯荡温州的一些经历，让一位懵懂无知的山里孩子最终成为了一名敢想敢做的现代青年。
第十三章 人心难测湖北男 目送开放泪茫茫
一个厂房，两间屋子，24小时不停歇。人在换，轮轴转，不是天黑就是天亮。文白白班改晚班，反而觉得晚班好，因为晚上凉快。
山娃的蜕变（13）
晚班，李朝阳没有让文白继续打砂纸，而是去守烤箱，烤箱在里屋，这活热，但可以利用烤的时间空档休息，文白觉得这样挺好，热点没关系，累点也没关系，最起码让文白感到了平衡，不似打砂纸，连人家女人都比不过，多没面子。
烤箱的工作分两步:一是模纹的，这是先把打磨好的球形锁或者铁片先喷底漆，在烤箱烘干，用推车推到模纹处，等冷却后，把半成品纹上各种条纹，稍干再放入烤箱，烘个20分钟取出，推给喷漆处抛光即可。
二是喷漆的，喷漆的都要经过两道工序，半成品底漆喷好经过40分钟烤箱烘干，需要模纹的就推到模纹处，如果是一色的就直接推到喷漆处，第二次是抛光，让半成品变得有光泽，看着发亮，也是经过40分钟烘干，拉出等冷却拔球装箱。
拔球装箱就成了这道工序最后一道活，也是厂里的最后一道工序，拔球装箱后推到过道上，就是厂里的成品了。
拔球也讲究速度，忙起来一道工序赶着一道工序，成品不装箱，推车就空不出来，人家喷漆模纹的就没地方放，所以一般都不等完全冷却后就直接装箱，这就可想而知了，即使带着手套，也得快，否则手就得起泡了。一般这道工序都是满头大汗，说汗如雨下也不为过。
如果喷漆和模纹人手充足，守烤箱的工作是不轻松的。为了保证正常运转，烤箱没得停，一个烤箱可以同时放进两个推车，时间就像是赛跑，在20分钟、40分钟的等待期要拔球装箱，烘的过程中，也就是在10分钟、20分钟的时间段，还得把两个推车拉出互调再推进去，保证前后都能烘干。
和文白搭档的是个湖北人，叫向阳，少数民族的，个子不高，剃个平头，说话口齿不是很清，眼睛黯淡无光，喜欢穿个灰衬衣，也不知道是白的洗成灰的，还是原来就是灰的。
向阳做事挺快，但是个不好惹的主。谈不上聪明，就是比较倔，他认定的事情一般很难更改，文白和他搭档还得把他捧着。
向阳比文白早来半个月，在烤箱这也十天了，文白什么也不懂，都是跟着向阳，向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关键是向阳并不教文白怎么做，也许向阳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教。做的不好，向阳就说文白做事不行。
文白也有脾气，心里很不爽，但自己确实又不会，只有忍着，刚开始干，不懂少做点，又没人管。李朝阳因为缺人，自己在做模纹，其他事也不太管。不像胡岩，事情不干，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两个同样都是带班的，但却有天壤之别。
文白没事就模纹处、喷漆处看看，倒也乐得自在，拔球文白没找到手套，开始不知道放这么久了还烫，刚拿出就把球扔出老远，向阳诡秘一笑，只顾自己拔球装箱，文白索性不拔了，倒也奇怪，向阳一人干的还挺热乎。
厂里缺人，之前晚上烤箱就向阳一人，也不忙。后来文白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让向阳感到了威胁，相对来说，烤箱这里更适合男的干，向阳是怕文白来了，李朝阳会让他干别的。
看着看着，文白也懂得了程序，有时也就不等向阳动手，自己干。总不能在旁边一直站着，那样说不过去，万一说到老师母那里去，让自己走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晚上就在干干停停，停停干干中，过去了。这一晚上，人不累心累，这也是文白初次碰到的硬茬。
半夜十二点，有喷漆的一位四川人成言，烧了一锅面条，垫波了肚子，早上，文白还是依旧吃了点霞姐烧的稀饭，早早睡了。
正睡得香，文白被何开放叫醒，说他走了，然后把一个饭盒递给文白，说:“这个饭盒给你了，你睡得席子我也不带走了，老乡认识一场，也是缘分。”
文白接过饭盒，虽然迷迷糊糊，但在拿到饭盒的那一刻，又听何开放把席子也留给他，文白的眼睛尽然情不自禁的湿了，说:“谢谢，谢谢！”
何开放也无暇注意文白的表情，背上包，拿着一个草席，一只塑料桶就出了宿舍。文白一直目送他出了宿舍，眼睛已经完全花了，没忍住，就见一行泪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文白擦了擦泪水，看着手中的饭盒，没有放下，而是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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