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高声叫道：“进来。”
门开了，服务小姐带着送菜的服务生进来。摆上桌子，服务生笑着说：“先生慢用。”便去了。
服务小姐关上门，到桌边拿着酒瓶打开，给仨人门前酒杯斟满，就退一旁侍立。小张客气地说：“美女，这里我们自己照应，好吗？”
小姐知趣地笑道：“行行，我先过去，有事呼我哈。”轻盈走了。
小张一手拿着酒瓶，一手举杯，豪爽地说：“先别说其它，哥儿仨先走三杯。“说完向李梦林又举了举，再冲小马晃晃，一饮而尽。仨人俱喝完杯酒。
小张再每人斟满，再喝，再斟，如是者三，人人面上便泛上了红晕。小马放下酒杯，用公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入李梦林盘中，“老大，尝尝红烧牛肉，这家的味道很不错的。”李梦林笑着望他：“嘿嘿，你这一会儿狗脸一会儿人脸，是阴阳脸啊。”
小马也笑道：“弟兄之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谁跟谁啊？”小张也说：“对对，我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这多年，早就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了。友情似海啊。”
李梦林一阵大笑，三人边吃边聊，气氛一度热烈。小马小张轮番向他敬酒，李梦林来者不拒。很快，两瓶洋河大曲见瓶底。三人都有些醉意。
李梦林感慨地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我们兄弟一场风雨同舟，情深似海，今天来个一醉方休。“便顺手拎来一瓶打开，倒满酒杯，朝小马小张说，“来，我敬俩位兄弟。”豪爽连干两杯。小马小张俱喝了。
“不过啊，对于两位兄弟的关心，我李某岂能无动于衷？可是，”李梦林缓缓坐下，长叹口气：“对于婚姻大事，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企求那一份心灵的电光石火，想想吧，倘若没有激情，没有心的选向跌落，那爱情成什么了？还叫爱情吗？岂不味同嚼蜡？”
小马小张默然聆听，屋内一时沉寂，良久，小张徐徐说：“老大，你的观念我们都赞成，可是，完美主义也要食人间烟火，也不是神仙。诗和远方可以有，但眼下生活的苟且，却是活生生缠绕着你，欲求完美，必先苟且。”
小马鼓掌道：“精辟，太精辟了，冲这个，我敬你一杯。”便举杯仰脖喝干，朝小张亮亮杯底。小张一饮而尽。
李梦林摇摇头苦笑道：“还精辟？屁精吧！你们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啊。”
小马闷闷不乐回应道：“老大，你呀，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皱了眉，苦着脸：“你我几乎同龄，当科长你都好些年了，可我，还依然是个小科员。”
又指指小张声泪俱下：“他也鞍前马后跟着你好些年了，头上的副字，难道永远写在脑门上？”
也许是触动了心中的某根神经，悲从中来，哽哽咽咽：“好些人都说我窝囊，连自家媳妇也天天指桑骂槐，没有好声气，这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啥时是个头？”
李梦林愣住了，看着悲愤的涕泗横流的小马，心里一阵阵酸楚。正想开言劝说几句，小马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扑通”一声单膝跪下泣道：“老大，你就牺牲你那完美主义，从了吧，度过这关，你高升，屁股下位置腾出来，小张哥坐上去，兄弟我也进一步，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李梦林吓一跳，赶紧起身趔开，弯腰扶起小马，连声说道：“兄弟，快别这样，你要折煞我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有事好商量。“
小张看着缓缓立起的小马深有感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我也是水深火热之中，深有同感。”
又闷闷喝一杯酒怅然道：“我等有心待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啊。”
李梦林看着两个伤感的部下，再想想他们平时的兢兢业业，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深深的自责，是呀，按照处里常规，他若如期升职，俩人均可依次递补，各进一步，大好年华，正是百舸争流，千帆竞驰时机，过了这个村，不知何时遇着店。人的一生，又有几次这样的机遇呢？而这些有可能卡在他的完美主义上，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热血沸腾起来，心底陡然升起冲天的豪气，端起门前酒杯，一饮而尽，捋捋袖子激昂说道：“兄弟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大哥我豁出去了。舍了这百多斤，也要给你们套来两位置。”
小马愣愣看他一回，抹了把脸奔上来紧紧抱住，小张也兴奋拥上来。俩人的热烈让李梦林透不过气，连声叫道：“好了好了，你俩别瞎高兴，听我说。”
于是小马小张松开又坐回原位，李梦林说：“你俩神神道道的，把我死猫赶上树，人家杨红怎么想？她会遂你们所愿吗？“
小马悠然点上一支烟，脸上挂着笑，不语。
小张得意搓着双手，反问李梦林：“你不舍身去试，怎会知道？要想知道梨子是不是甜的，必须亲口尝一尝。”
“剖竹竿是一节一节进行，先破你这节，然后下一节。”小马老谋深算模样对李梦林说：“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人和。因此，要兵贵神速。”然后又凑到李梦林身边，如此这般地比划一番，献出良策。望着小马笃定而如操胜券的神态，李梦林呆若木鸡，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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