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三,戊戌年的第十三天。
年还没过完,檐上的红灯笼依旧亮堂,橱柜的鸡鸭鹅肉还有许多,亲朋好友的邀请连绵不绝,但许多人选择此时离开故乡,前往一个人群聚集但却薄凉的地方,因为工作,因为求学,因为种种种种。这的确称得上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迁徙,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一代中国人就像候鸟,年复一年地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过完年,带着留恋不舍,告别父母,告别亲人,告别自己曾经熟悉的一切,踏上一段并不尽如人意的道路,去到别人的故乡,看见一个纪元的陌生。
你想要离开吗?
故乡不好吗?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父母生活在这里,也许再也不会离开;这里的一切我无比熟悉,道旁的树木是儿时的刻印;老房子住得安稳,漆黑的瓦片给人一种踏实。故乡,真挺好的。在故乡,能够每天看见父母就是一种温暖。也许周遭的一切你早已谙熟于心,但它总会生出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变化。日子是细水长流,我可以找到每一天的乐趣。
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离开?
闲时细想,大部分人这一生都极其普通,穷极一生不过是为了先养活自己,再养活家人,苟且地活在世上,哪有那么多生存意义?人是有欲望的,普通人在能够吃饱之后,思考如之何能够吃好,也许有一天他就不是普通人了。世界没有绝对平等,同样必须承认的是:普通人奋斗一生,都比不过少数人出生在对的地方。西北高原的窑洞,比起老北京的四合院,这是生来的不平等,无法改变的不平等。尽管有这种种不平等,但如马克思所说,人可以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尽管我出生在这里,但我想要去一个更适宜生存的地方,那里可以让我获得对于他人的不平等,也就是优越。故乡不适合生存,那就离开故乡
古代的文人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考取功名,长途跋涉奔赴京城,某得一官半职。如何忍受不了离开故乡,那么功名便永远是遥不可及。为了生存,为了生活得更好,所以离开家乡。它处,有更多的就业机会,有更优秀的教育资源,有更加丰厚的薪资。在别处,可以生活得更好。为了生活得更好,为了生存,不得不离开故乡。可在离开故乡之后,又有多少人可以留在它处?中国有那么多农民工,有多少可以在漂泊的城市定居呢?微乎其微矣。等待老去的那一天,不在能干动的那一天,大部分人还是不得不回到最原始的地方,它时定有另外一份悲凉。即使有些人定居成功,可是他的心永远无法从故乡连根拔起,他总是会思念故乡,他会期冀着一次又一次回来。他,总要回来。这,是故乡。
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每一个拥有故乡的人,必对它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愫。故乡,跟它乡,岂能同日而语?你的同乡未曾离开,在原始的地方过着安稳的生活,不为三餐担忧,但也称不上大富大贵。你在外拼搏多年,多识得几位大人物,或身居高位,或腰缠万贯。此后,便是衣锦还乡之时。你在昔日的同乡面前有了一丝优越感,两个世界的大门顿时为你们敞开。此时的你,在物质方面再不用担忧,甚至可以称得上奢侈。此时的你,回到了故乡,你很快乐;你的父母,为你感到骄傲,他们也感到快乐。
古代乡学显达,方圆几十里,必有一位学问过人的老先生,可称之为乡贤。此人或科举未行,滞留此地;或告老还乡,造福一方百姓。乡里的文化未曾沦落,诚可称之为兴盛。故乡是一个地方,但世界上并不只是有这一个地方,故乡,需要一些新鲜动力。古时是这样,新的学问新的流派在文化政治中心产生,它需要传播到故乡。现在也是这样,故乡不能永远闭塞下去,远游的乡人便是最好的生力军。古训言之人不能忘本,通达之后,记住反哺故乡,让故乡也变得更好。
什么是故乡?故乡就是那个你走遍千山万水之后却依旧忘不了的地方,故乡就是那个在每个天涯异客面前你都会提起的地方,故乡就是那个你午夜梦思起潸然泪下的地方。世界很广阔,可故乡只有一个。也许故乡的风景比不上它处缤纷,可它处永远没有故乡的温暖;也许故乡的吃食比不上它处美味,可它处永远没有故乡的质朴;也许故乡的人们没有它处的亮丽,可它处永远没有故乡的熟悉。我必须离开故乡,因为如果没有好好看一眼世界就老去,那该多么遗憾。我必须回到故乡,故乡是所有,是我文化的根是我思想的根是我身体的根。故乡就是我,没有故乡就没有我。愈阅尽山水,爱故乡也愈加热烈。
二月的最后一天
开学的第三天,依旧十分不适,三天翘了四节课,在这个如此熟悉的地方。中午躺了两个小时,跟室友调侃起这会不会是水土不服,他笑着回答不可能,我想他也许错了。我的躯体在这里,可我的心还未回来。我必须离开家乡,肩负着众多期望,带着许多感动,可我渐渐发现自己对不起这份期望。焦虑,乏困,失落,注意力不集中......从前不会这样。简单点说,我还没从寒假当中缓过来,患上了寒假综合征。只是这次尤其严重,还有些特别的东西。
这个寒假,诚不风平浪静。翻出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发现他们真的老了很多;翻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胖乎乎的,他们一定非常非常爱我,我的亲人一定非常非常爱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多么不易。人生的这么十几年,我亏欠父母太多。想要好好偿还,却无奈地发现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也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努力,终有一天能够偿还,却也十分害怕自己遭遇无数人所遭遇的惨剧,永远无法偿还。假期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天,一眨眼就过去了。从初中开始寄宿,那时只有11岁,只有周末两天才可以回家;高中依旧寄宿,一个月才能回家两天。过去的十多年,父母督促着自己学这学那,千万不能比别的孩子差,千万要考上大学,花费了多少心血?也因为这些花费的这些心血,我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学业,却从来疏于跟父母沟通,好好陪伴父母。上了大学,一个学期甚至一年才回家一次,每次时间不长,匆匆离开。毕业工作,连寒暑假都没有了,假期更是少得可怜,见上父母一面都显得困难。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好陪陪父母,好好偿还好好报答他们的养育呢?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越快越好。顿时,肩上的担子就重了很多,生活有了很多压力。
不可调节的矛盾出现
陪伴和远行,温暖和奋斗,熟悉和陌生,精神和物质。上了大学,曾经生活的地方就成为了故乡。寒假的故乡生活,十分惬意,让人不舍离开,以至于至今不曾走出。家庭原本是完整的,但远行使之分裂,连圆整之期也不曾预料。路人是熟悉的,看不见上一次陌生是什么时候。父亲总是笑着,不似儿时严肃,母亲无微不至,我深深依赖。愈加眷恋,却也深知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便愈加愧疚。
父母是否希望你离开呢?他们既希望,也不希望。他们当然希望你常伴左右,但同时希望你拥有更好的生活。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以一种全新的风貌,更加自信从容,更加优雅惬意,回到故乡。我认为背井离乡是一个中性词。如今,窗下背井离乡,他有一天会回去的,尽管外面的世界对它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离开故乡,来到别人的故乡,十分不舍。无数中国人跟他一样,甚至他们更加不舍。他知道,人间充满了太多的无奈。做一个人真的很惨,做一个中国人真的很惨,可不做人更惨。离开是不容得你质疑犹豫的选择,因为你没有其他退路。
窗下回来了,在他乡,你们是否也是一样?生活在别人的城市,建设着别人的家园?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告别是为了更好地重逢。
愿故乡给你我勇气,在异乡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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