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之余我总会想,“电影到底能够带给我们什么”。
个人认为,抛除部分烂片,大部分电影可以很直观地带给我们欢乐、感动、悲伤等种种情绪,让我们在生活重压下得到片刻的情感释放。
小部分电影有“延长人类三倍生命”之功效,让我们在电影中感受人间百态、酸甜苦辣,在电影外获得人生启示、生活感悟。
极少数电影如鲁迅先生的文字,像标枪、像号角,一针见血、振聋发聩,不但让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更拥有可以改变社会的力量。
这样的电影,除了今年很火的国产电影《我不是药神》之外,最具代表性的当属韩国史诗级电影《辩护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两部电影有很多相似之处。在《我不是药神》的人物、情节甚至海报中,我们都可以看到《辩护人》的影子。当然,笔者认为这并不是抄袭,更应该说是一种致敬。
《辩护人》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韩国釜山。男主人公宋佑硕(宋康昊饰)出身社会底层,只有高中文化,靠当建筑工养活一家老小,儿子出生后的吃穿用度,更让他感觉压力倍增、生活拮据。
在小饭馆借酒消愁,却没有足够的钱来结以前的欠账,只能趁老板娘不注意,硬着头皮仓皇而逃。
与宋康昊以往扮演的底层小人物一样,宋佑硕这个角色虽然贫困潦倒,但还有做人的自尊和底线,虽然生活一塌糊涂,但他没有放弃向上的希望。
于是,逃了饭钱的宋佑硕在自尊心和羞耻心的驱使下,赎回了之前卖掉的法律书籍。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了一名律师。
吃多了生活的苦,谁都会想要尝点甜。这时的宋佑硕,心中所想只有一个,赚钱。
想赚钱的宋佑硕白手起家、另辟蹊径,抓住韩国炒房热的风头,做起了不动产登记咨询律师。
他四处散发名片宣传业务,却被同行嘲笑“丢了律师的脸”,要强的他一边强硬回怼,一边愈发努力地经营着自己卑微的事业。
功夫不负苦心人。宋佑硕有头脑、肯吃苦、脸皮厚,成功只是水到渠成。
正如电影中所说,“没文化的乡下人一夜暴富,就开始挥金如土了”。
赚了钱的宋佑硕高价买回了自己以前盖的房子,购置帆船准备参加奥运会,并开始涉足更赚钱的税务领域。在同行和朋友眼中,他是一个只认钱的“非主流”律师,政治如何、社会如何、国家如何,他不在乎也不想管。
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其内心世界都是矛盾的。虽然宋佑硕看似唯利是图、自私市侩,但他至少还有底线、还懂得感恩。在他心中,当年穷困潦倒之时老板娘的一饭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跟《药神》一样,《辩护人》也被分割为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前半段,电影为我们树立了宋佑硕这样一个出身贫寒、一心向钱、不理时事,但有尊严、知荣辱、懂感恩的人物形象,为后半段的巨大反差做了铺垫。
电影中的分割线是“釜读联事件”的发生,饭馆老板娘的儿子镇宇因参加釜山读书联合会,而被诬陷为“赤色份子”,警察为逼其认罪,用尽了酷刑折磨。
望着老板娘无助、憔悴的身影,宋佑硕决定做镇宇的辩护人。
为了帮镇宇辩护,他没日没夜的翻资料、找证人,但社会和政府的阴暗超出了他的想象,军方以权谋私,警察滥用私刑,法官玩忽职守,彼此官官相护。法律对于这些人,只不过是碾在脚下的笑话,是为己所用的工具。
可以说,宋佑硕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这个“团结”的利益集团,但他没有退缩,甚至自言“决不放弃”。此时,他从绝对的利己者,成长为一名勇敢的利他者。这背后的心理动机,是报恩,是恻隐,更是一种朴素的正义感和责任心。
虽然前路阻碍重重,虽然宋佑硕已不做这行很多年,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天生的辩护律师。机智如他,一开始就抓住了检方关于“阅读禁书”的漏洞,当庭宣读英国外交部发来的正式文件,“作者爱德华·卡尔是为英国献身的外交官和受人尊敬的历史学家,《历史是什么》不是拥护共产主义的书籍,希望这本书被更多的韩国读者阅读。”此反击如打蛇七寸,快、狠、准!
但面对滥用酷刑却拒不认罪的警察,宋佑硕不再隐忍,他愤怒地咆哮,“国家到底是什么?大韩民国宪法第一条第二项,大韩民国主权属于国家,所有的权力都由国民产生,国家即国民。你所说的国家只是强制取得政权的一小部分,你是让善良无罪的国家生病的蛆虫,是军事政权肮脏的帮手”。
宋佑硕慷慨激昂的辩词让施暴者惧怕,他们威胁他的家人,逮捕证人,销毁证词……。经过一番交易和妥协,镇宇最后还是被量刑有罪,宋佑硕此次辩护看似是失败了,但不知不觉中,民主的星星之火已经燎原。
影片结尾,因追悼拷问致死学生而组织集会的宋佑硕被捕了,这次为他辩护的是釜山144名律师中的99位。随着律师们的名字一个个被念到,他们答到、起立,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场民主正义保卫战。而此时的宋佑硕,眼中含泪,面露微笑,因为他知道,上一次他败了,但这一次,他们能赢!
值得一提的是,《辩护人》也是源自对真实事件的改编。1981年,韩国全斗焕军事独裁政府以违反《国家安全法》等理由,非法拘禁22名釜山读书联合会成员,史称“釜林事件”。宋佑硕的原型,当时的辩护律师,正是韩国已故前总统卢武铉。
电影上映之后,釜山地方法院于2014年2月13日对“釜林事件”进行了二审宣判,判决5名被告人无罪,距离一审判决时隔33年。正义虽然来得太晚,但终归来了。
无独有偶,近日因《我不是药神》的热映,总理专门作出批示,要求有关部门加快落实抗癌药降价保供等相关措施。“药神”虽然来得太晚,但终归也来了。
也许,大多数电影之于我们是消遣、是娱乐。但很幸运,我们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很多有力量的电影,《辩护人》《熔炉》《素媛》《二十二》《我不是药神》……;很幸运,在当今这样一个民主法治已十分健全的时代,仍有一些电影在关怀弱势群体,关注社会弊端。
改变社会,正是这些电影最好的注脚。我们期待这样的好电影越来越多,正如我们期待这个社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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