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地利的茨威格,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我对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在给学生们讲课文《伟大的悲剧》时简单的了解过他的生平,还有就是在课外阅读和文学史课本上知道他对描写人物十分擅长,无论是伟大的人物如托尔斯泰,还是无名的赌徒,无不在他笔下栩栩如生。
直到我阅读了他的短篇小说集——《一颗心的沦丧》,才真正被他的文风吸引。在这部作品集里,既有对犹太人遭遇不公平待遇的同情(如《雪中》),也有对诗人歌德的感情的描写(《玛里恩浴场哀歌》),也有对历史的感叹(《拜占庭的陷落》和《滑铁卢决定胜利的一瞬》),但是,令我感触最深的却是《飞越大洋的第一句话》。

文学家与历史学家看待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在文学家的笔下,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对历史,对人类的悲悯,他们是饱含热情和温情的,所以雨果会谴责法国和英国的军队破坏中国的圆明园,卡夫卡会用悲叹的口吻描写冷漠的人性,贝克特会在《等待戈多》虽然是荒诞派的代表作品,但我们不能否认无尽的等待中依然存在希望……
茨威格非常遗憾得在文章中表示十九世纪的“学校的教科书仍然认为讲述个别统帅和民族的战争和胜利更为重要,而不讲那些真正的胜利,全人类共同的胜利。”所以,他饱含热情和希望的写下电的发明使用给整个人类带来了怎样的胜利,这次科技革命给整个人类带来了怎样的改变。这是生活在今天的我们所无法想象到的。
这篇小说,主要的内容是在讲述居鲁士·弗·菲尔德经过三次失败,最终成功的在欧洲与美洲之间铺设电缆,将新世界与旧世界最终连接成一个共同世界的故事。

菲尔德本是一个牧师的儿子,经商迅速成为巨富,每日悠游度日,但是藏在骨子里的强烈冒险精神在英国工程师吉斯博恩铺设电缆穿过海峡念头的激发下,毫无保留得迸发出来。他穿越大西洋几十次来考察这一想法是否可行,在英国和美国筹集了大量资金,采购橡胶和铜铁,在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几万海里长的电缆被当时世界上的两艘著名的巨大船只运到大西洋,本来一切顺利,但是盘电缆的机器的损坏使这次试验以失败而告终;第二次在暴风雨的阻挠下,仍然是失败的;第三次似乎是成功的,电缆铺设成功了,英国女王的宣言也通过了电缆到达了美国本土,整个美国陷入了狂热,普天同庆,欢声雷动,他们把菲尔德看成哥伦布的兄弟,使富兰克林都黯然失色,人们给了他无上的荣誉,举行大游行,让他坐第一辆游行车辆,而总统才坐在第三辆,但是在这之后,电缆再次出现故障,这下人们可发火了,正是当初对他欢呼的人,对他进行最恶毒的诽谤和谩骂,各种丑闻假新闻围绕着他,连他昔日的朋友都远离了他。所有的人开始相信,在海底铺设电缆来链接两个大陆是不可能的。
但随着人们对电的认知越来越深入,各种电动机发电机的更新换代,人们逐渐对这件事情有了信心,可因为前几次的失败太过于惨烈,没有人愿意主动再提起这件事。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仍然是那个失败者菲尔德提出再进行一次实验,而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茨威格饱含深情的笔触紧紧得抓住了我,使我的情绪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变化。在看到成功的时候,我不由得出了一口长气,茨威格相信既然科技已经使世界连接成一个整体,那人类肯定可以更和谐更紧密的相处,但是很可惜,两次世界大战让他的愿望成为了泡影,而他1942年在巴西与妻子自杀身亡。

我生活在亚洲,似乎美洲和欧洲的链接和我关系不大;我生活在网络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电这一能源对我而言司空见惯,也已经不再引起我的注意。但是,连接的日益紧密的人类,真的就像一家人那样相处了吗?这篇文章令我感触最深的,一是作者的激情洋溢,二是菲尔德的百折不挠,就像安徒生在童话集里的一篇故事《光荣的荆棘路》里列举的人物,他们永远不该被孩子们和已经不是孩子的我们遗忘。
第三点,是当时的人们对待科技的态度。在菲尔德去英国募捐时,拜伦夫人和萨克雷也都慷慨解囊,大多数人并不是为了可观的收益,而是相信科技的力量,在几次失败后的募捐也依然成功,也许这里面有菲尔德的口才作用,但是人们对于科学的热情依然令今天的我们感动。对于马云等人,我们大多数人会羡慕他们的财富和敏锐的目光,但是他们事业开始时只有很少的人的支持;对于比尔·盖茨,如今的我们也很少考虑他科技上的贡献,似乎是被我们遗忘了;每年获得科学奖的学者们也不会比流量明星获得更多人的关注,科技成果的发布的热搜也很少超过明星八卦的排名……

我们总是把昨日的奇迹当做理所当然,我们在讨论历史时也总是感叹朝代兴衰更迭,很少讨论科技成果,历史上轻视科技实用的弊端在今天也并未完全消失。这让我在读到这篇茨威格似乎过时的文章时感到无比的羞愧,为什么在心安理得享受今天的便利时不去关注它们背后的故事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