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世纪公园异国园区一片Camping地吸引着我的目光,色彩斑斓的小帐篷搭建在绿地之上,远远地望去仿佛朵朵盛开的鲜花。老人在帐篷里休憩,孩子在草地上踢球玩耍,大人们席地而坐玩牌聊天。一片祥和景象。
野营在国外非常普遍,尤其是有小孩子的家庭。为了培养孩子的野外生存技能、亲近大自然,给孩子留下童年美好的记忆,家长们一般在假期的时候就会带着孩子们到国家公园或者郊外森林的宿营地体验野营的乐趣。小孩子们要学会如何把帐篷搭起来,如何生火烧烤、找水源等基本技能。白天小朋友们会在野外追逐嬉戏,采花看景。夜晚当繁星布满天空时,他们会跟着大人到野外探险,锻炼胆量,辨认方向。深夜回到露营地,钻进帐篷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听着父母讲着童话故事美美地进入梦乡。
我们童年时也曾在外面宿营过,但那是被迫的。在1975年2月初,正是寒假,春节马上就要到了。一天傍晚, 我在看妈妈做针线活,妹妹在睡觉,突然,整个楼房晃动了几下。妈妈说:“不好,地震了,快跑”。针扎了妈妈的手,但也顾不得了。我们鞋也没有穿好就快速跑到走廊楼梯口,妈妈想起了妹妹还在屋里,让我先跑,她回去叫妹妹。等到我们都到了楼下空地的时候,地震已经过去了。外面很冷,大家来不及穿厚衣服,又都纷纷回到楼内。那个年代没有电视、电话,一切消息来源只能是居委会或者工厂。第二天上级通知是海城发生了大地震,强调还会有余震,让大家提高警惕,建议大家搭建地震棚,听警报。街道也开始宣传地震发生前的一些征兆。记得当时有个顺口溜贴在街道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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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们都在观察。家里没有其他动物,只有鱼缸里养的小鱼,天天看它们是否有异常表现。我们做了一个简易”地震报警器“,在桌面的碗里放一个玻璃球,桌子一晃动,球碰撞碗会发出声音。大人们告诉我们如果地震了,跑不了就躲在桌子下、床下。接下来大家时刻都提心吊胆地待在楼内,随时准备往外冲。因为是冬天,外面又待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在学校操场的空地上塔起了简易的帐篷,以防有地震时可以暂时落脚。学校领导觉得这个想法好,决定在操场的安全地带给大家划分区域,住楼上的家庭可以搭建一个帐篷。一场挥汗大干开始了,操场上立即热闹起来了。大人们轮着镐头,把地面刨开,向下挖约半米深,把挖出来的土堆在坑的四周,四面的墙就这样垒起来了。用木头搭起了架子,然后从家里拿来炕席子固定到棚顶。夜幕降临时刻,操场上的帐篷就已经成排了。天气很冷,大家都不愿意在帐篷里过夜,准备一旦地震了再跑下来躲进帐篷。邻居有一家担心一旦地震了金鱼和鱼缸来不及拿,就把鱼和鱼缸放到了帐篷里过夜了。
一夜平安无事。早上小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去帐篷里玩“藏猫猫”,在迷宫一样的帐篷营地里找一个小孩子犹如大海捞针,大家玩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有人喊:“快来看!快来看!”所有的孩子都跑了过去,原来邻居家的鱼缸结了冰,鱼被冻在冰里,鱼缸被冻裂了。这一幕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一般物体的物理性质是热胀冷缩,而水是一个例外。水结成晶体的时候体积增加了,而其他物体从液体到固体的时候分子间的距离变小了,所以我们看到冰是浮在水面上的。后来大人就给我们讲解了鱼缸冻裂的理论。
白天我们就尽量躲在帐篷里不回家。几个年龄不同的邻居家的孩子聚集在一个有床的帐篷了闲聊。一个大孩子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以前也曾问过父母同样的问题,大人们的回答是:小孩子是在商店门前捡来的,工厂门口捡到的,甚至有的是在垃圾堆旁捡到的,总之我们都是被父母碰巧拾到的。然而,就是在帐篷里,邻居的大孩子颠覆了我们关于孩子从哪里来的观念。她说孩子是从妈妈的肚子里来的,而且还举例证明,让我们去看看一个小孩的妈妈的肚子是不是很大。好家伙,我还从来没有去注意这个现象。这个大孩子无意中给我们上了一堂“生物课”。
操场上的地震棚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警报也没有拉响过。3月学校要开学了,地震棚被拆了,底面也填平了。春天的时候,一天我带着妹妹去澡堂洗澡,那个年代洗澡都要去公共的浴池。澡堂里有一个有温水的大池子,大家先在水里泡一泡再搓澡冲洗,就像现在的spa一样。我们正在洗着,突然听到了警报声。一声比一声大,大家慌忙出去穿了几件衣服,抱着剩下的衣服就跑了出去。到了外面,有人说一个人听到警报从二楼跳了下去,腿摔断了。街道通知白天没有震,晚上有可能震, 大家要抓紧时间搭棚子。我家大人们都上班,没有棚子可住。邻居家在铁路旁边的空地建了一个比较大的帐篷,我们三家人就抱着被褥躲进了邻居家的帐篷里。这是我们第一次野外宿营。外面漆黑一片,我们躺在地上,偶尔有火车轰轰地经过,地面也跟着颤动。大家住在一起,心里没有了害怕的感觉了,安然入睡。
我们童年的野营体验与现在的孩子的体验可能大相径庭,但是我们从中也学到了地理、物理和生物的常识,体验了危难时刻大家互帮互助犹如一家人的情谊。这也是令我们终身受益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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