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擀捞面
特别想念母亲的手擀捞面,真想再回到从前,再吃一回母亲的手擀捞面。
小时候,逢到收麦季节,天天又热又忙又累。那时候,每天还能吃到母亲的手擀捞面,便是我最大的欢喜和安慰。
晌午,从烤焦的地里回来,父亲凉水洗把脸,就坐在堂屋的桌子前,手里摇着一把旧蒲扇,边歇息边等着母亲做好饭。父亲累坏了,一动不动的坐着,扇子也摇的有气无力。
母亲可苦了,她一回来就奔进厨房。
先在盆里和一大块面,母亲的面和的太结实了,我的小手按不动,像砖头一样。看着那一块躺在盆里的面,我总是替母亲发愁。
面在盆里饧着,母亲准备配菜,那时候好像也没啥稀奇的配菜,我现在都记不起来了,反正就知道有辣椒。对,母亲弯着腰,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擀面条,我在下面烧火,还得捣辣椒。母亲擀面条的情景,我永远也忘不了。和好的面快,分成两个剂子,母亲先用小擀面杖把剂子抻开,面片抻的大了,再换成大的面杖,母亲得用力啊!面那么硬,案板累的不行,发出叽扭叽扭的抗议声,我担心母亲要把案板擀坏。汗珠子在母亲的额头上顺着往下淌,“给我拿毛巾”,母亲说。我赶快拿来毛巾,母亲的面手接过毛巾,随手在脸上抹一下,就搭在肩膀上,继续用力擀,面片在母亲的手里像变魔术一样,越来越薄,越来越大。虽然案板上有裂缝,母亲也能巧妙的避开,面照样擀的完整无缺。
水烧开了,母亲的面也切好了,两剂子面,母亲散开下在锅里。“大火烧”,母亲急切的说。
我就使劲填柴火,锅底下的火苗太毒了,从里面汹汹的窜出来,炙烤着我的脸。我抬头看锅里,雪白的泡沫翻滚,面条像海上的破浪,又像腾空的巨龙,一会儿昂首飞翔,一会儿潜入海底,好像在你追我赶,做着疯狂的游戏。
“好了!”
母亲干脆的说。
我立即停了火。
面条被母亲用漏勺快速捞进凉水里,筷子抄开。
“吃饭了!”
母亲喊。
我伸头去看,一根根柔韧的面条顺在清澈的凉水里,那小麦色的细条条,长短均匀,等着我们下肚,我咽一下口水,赶快洗手吃饭。
洋瓷碗里,我盛了半碗,浇上鲜红的辣椒,新鲜的老醋,筷子拌匀,啊!一股凉气,夹着香辣,扑我鼻息。
母亲的手擀捞面真好!不薄不厚,酸辣、凉爽、劲道,吃着真得劲儿。我吃了大半碗,还往厨房里跑。
现在,我的母亲上年龄了,母亲大概再做不出当年那样的手擀捞面了,母亲的手擀捞面,任谁也做不了,因为母亲的手擀捞面里,掺着母亲的味道。
有一次家里来客,点名要吃固墙手擀捞面,我们一块去吃,去镇上最地道的那一家。可是,我怎么吃也吃不出当年的烟火气,怎么吃也没母亲做的好。
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失落。
母亲,您这大半生,活的太累了。您像一块砧板,被生活的铁锤一锤锤的敲打,您默默的承受着,用坚硬的心熬着、扛着,所以,您的手擀捞面,才那么劲道,您的面里,擀着您的心血、擀着一家人的饱暖和生活。
固墙李红岩
2019.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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