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怎么没打招呼就回来了。哎呀,傻站着干嘛,进来啊。”看着僵立的他,她抱怨的话里,是毫无遮掩的欣喜。
他扎着手脚,犹豫良久才踏进屋里。
结婚三年,分离两年,他总是天南海北四处飞,算一算,上次归家,已经是将半年前了。
太突然的重逢,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想扑过去小别胜新婚一番,可他佝偻的背、疲惫的脸,整个身体写满风尘仆仆。
压了心中冲动,她蹭蹭手,“我去给你做饭。”
转身间,看见他一个一个从袋子里拿出水果摆在桌上,她忍不住笑,那是她最喜欢的波斯石榴,他终究还是知点礼的。
她咚咚咚地切着菜,刀刃敲出心里跃动的鼓点。
他陷在沙发里,头埋在手中,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对不起。”
她回头看向他,手里菜刀不停,“说什么呢,夫妻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我不回家,是工作太忙。”
“你说过啊,我又没怪你。”她手下鼓点平稳。
“不太忙的时候,也觉得还是外面舒服点。”
“干嘛,怕回家我吃了你啊。”她盯着他的指缝,从缝隙里与他对视,她手里的鼓点倒是缓了。“不想回家,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我回不回来,你并不在乎。”许是借口升华成理由,让他有了直起腰的气力。
“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想回家,我又不能逼你。”鼓点停了,她在他眼睛里看不到自己。
“你有那么多的事情在做,你眼里并没有我。”他直视着她,腰挺得笔直。
“那些事情确实很有趣啊,你也可以试试啊。你也很享受你的工作和你的兴趣吧。”她歪歪头,找不到问题发生的原因。
“她眼里是有我的。”他的腰又软了,语气也变得柔软。
“我没有怪你啊,你喜欢就去玩儿好了,但是你可不能骗人家,要跟人实话实说。”她又专注在厨房里,鼓点轻松。
“我开始是想瞒着你的。”他的头又快低回手里。
“有什么必要,以前就跟你说清楚了,夫妻一场,一段旅程,相互坦诚,比什么都重要。”她觉得有些无力,手下鼓点也懒懒的。
“可后来,我觉得,我跟她才是能走完这一生的。”他双手交握,直视她的眼睛有了更坚定的力气。
“可以啊,早跟你说了,结了婚就有了要携手一生的准备,可如果走不下去了,我也有放手的觉悟,我们各自还是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她看向他的眼睛,只觉得落寞,鼓点敲得郁郁寡欢。“原来,你一直不信我。”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妨碍我们。”他攥紧拳,喉结滚动,把决心狠狠吞下肚。
“你问过我想不想妨碍你们吗。”她手里鼓点飞驰,面色阴郁地看着他掏出一打红字黄纸,打火机一闪,火苗跳跃,映得他表情狰狞。可也许是他本就表情狰狞吧。
他扬手扔了燃尽的符纸,残火挣扎着落地,他随着一闪一灭的火星儿,从牙缝里挤出不知是愤怒还是憎恨,“对不起。你散了吧。”
她看着一桌一地的灰烬,她最喜欢的波斯石榴也变得灰头土脸,鼓点骤停。
“你想跟她过,就跟她过,我本没想拦你们,是她擅自认为我是障碍,都没问过我的意愿。你让我怎么原谅。来这的人都伤了,只有你没事儿,那是我念这几年夫妻情分,你当是你运气好吗。她让我身首异处,你要我魂飞魄散,你让我怎么原谅。”
她慢慢从厨房走出,身首归位的霎那,鼓点又响起。
只有沉闷的一声。
他始终看着桌上她的照片,只觉视线里最后的她,从黑白变了赤红,就像照片前的波斯石榴。
她笑笑,“接下来,就到她了,绝不宽恕。”
以上
撰文命题
“宽恕的时刻”
片刻老友约定「三天见真章」群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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