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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恶作剧（2）

在周围的纷纷扰扰中，袁艳天真地以为自己只要不去理会，就不会牵扯到自己。她只想在繁重的学业中不抬头，刻意不去引起他人的注意，像个将脑袋埋在地下的鸵鸟一般，眼睛里只有印满了字的书本和试卷，耳朵里只有萦绕在教室天花板上空的讲课声，其他的，她一一屏蔽在了自己的座位外面，似乎那是另一个世界，无关自己，只关他人。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能脱胎换骨的灰姑娘，只想做那个悄悄躲在花瓣里，看着周围世界的拇指姑娘，过简单且平凡的生活，继续完成学业，不负初心。

如果事事都能随人意，那么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自怨自艾，被抑郁轻易地占领了。此刻的袁艳以为自己可以置身班级这个小社会之外，却不知有人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一天下午，自习课结束，走读的同学们纷纷收拾着课桌上的书本，快速塞进鼓鼓囊囊的书包，一只手拎起书包带，朝后一抡，三三两两结伴走出了教室。

值日的同学也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扫地的扫地，擦黑板的擦黑板，拖地的拖地。袁艳从课桌上抬起头，看着有说有笑的同学们，微微愣了几分钟，又继续低下头，快速的书写着。

她是住校的，上课、睡觉都在学校里，晚上在值班老师的看护下，在教室里自习，虽然两点一线，看似简单，袁艳却觉得很充实，学习是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其他都可以稍后再论。

“艳子，你还在做题啊？”范郁香背着书包，挽着姚莉莉，走到了袁艳身边。袁艳抬起头，朝着好朋友笑了笑，“这会儿，我还不太饿，再写一会儿。”

对这两人，袁艳的心里是即感激又自卑的，她一个农村来的，没想到她们会愿意和她做朋友，可是在长期接触之后，尤其是了解了她们的家境，她很想继续缩回自己的壳里去，每每看到她们笔袋里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具，她们身上貌似高档且不低俗的衣服，听到她们嘴里那些自己不甚了解和明白的词语。立刻、马上，就想要逃走，不能逃走钻进地缝也行，可是都无法实现，只能假装自己不再现场，摆出一副神游的状态。

两人站在袁艳的课桌旁又说笑了一会儿，挥挥手，互相说了“再见，明天见”的话，离开教室回家了。袁艳朝着教室门口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继续开始做题，今天的物理，她不是很明白，做题总是无处下手，看来要好好在把书上的知识点在仔细揣摩揣摩了。

教室里，搞卫生的同学已经完成了任务，离开了，还有一部分和袁艳一样的住校生，一个个埋头在课桌上。

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一双手，狠狠握住了她的胸部，用力捏了几下，迅速逃离了。

她本能地想要大喊，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她转过头，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三个男生在聊着天，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是她的同桌谭栋栋，其他同学要么埋头苦学，要么在教室的角落里不知做着什么。她有点茫然了，那双恶意的手，到底是谁的？

袁艳站起身，环顾着四周，心里在不停告诉自己，“冷静，别着急”，母亲常说她是个急性子，遇事不冷静。她一边告诫自己，一边仔细想着，能够伸出手，又能够快速撤离，还要能保持原状，那个“罪魁祸首”一定离自己不远！

她看着谭栋栋的后背，棕黄色的夹克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越过他的肩头，另两个男生偷偷瞅着袁艳，那眼神里有戏谑和看热闹的成分在里面，袁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心里立刻明白了，是谭栋栋！

她快步走到谭栋栋旁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侧脸，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三个人，立马偃旗息鼓，不说话了，谭栋栋扭头看着袁艳，脸上堆着笑，这笑让袁艳觉得很刺眼，“哟，我爱学习的同桌来了，怎么，有事吗？我一定帮忙，说吧，有什么事啊？”

“刚才是不是你？”袁艳冷着脸，咬着牙，说出了六个字。

“什么是不是我啊？”谭栋栋一脸的无辜相，看看袁艳，又看看其他两个男生，“你们说是不是啊？要说就往清楚里说，我做什么了？你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询问着那两个男生，他们连连摇头，讪讪地笑着回答，“没有，没有，我们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我们只是在这里聊天而已，呵呵呵呵呵呵……”

袁艳紧紧咬着下嘴唇，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你，你，你们太过分了！”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僵在了那里。

此刻，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的想法在里面乱窜，她使劲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将眼睛放在课本上，可是她一个字也没有看在眼睛里。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完成学业，怎么也无法做到啊！

她伏在课桌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想要哭泣，却流不出眼泪来，她是个女孩子，母亲一直告诫她和妹妹，和男孩子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逾越了，逾越的早了，等年纪大了，是要吃苦头的。袁艳一直记得母亲的教诲，谁知，自己内心想要的安静在今天，在此刻，被打破了，心境不复，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声音小声的在耳边响起，“怎么，生气了？和你闹着玩呢。”是谭栋栋的声音，他趴在袁艳旁边的课桌上，凑近袁艳的耳朵，小声地说。

袁艳“呼”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扭头盯着谭栋栋，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满得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满得都要冒出来了。她的举动吓了谭栋栋一跳，他以为她在哭，这才看清，原来没有，只是袁艳的脸很红很红，牙齿也依然咬着下嘴唇。

谭栋栋懒洋洋地挺直了身体，一只胳膊伸到袁艳的身后，搭在后面的课桌上，另一只手抬起，捋了捋额头的头发，他的发型是三七开的，头发一绺一绺，发着光亮，仿佛抹了发蜡，看在袁艳眼里，满是油腻的感觉。

他的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轻轻的一声“哼”，他以为袁艳没有听到，张嘴开始说话，“我亲爱的同桌，我是和那两个家伙打赌来着，他们说要是我敢摸你的胸部，他们就请我去吃大餐，还要请游泳。”

袁艳盯着谭栋栋的眼睛，依然不说话，母亲说过，说谎的人是不会让你直视他的眼睛的。谭栋栋在笑，他一直都在笑，眼神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诺，你知道，我赢了。”他说着，扭头朝着那两个男生抬了抬下巴，他们立刻使劲点着头，像极了家里养的鸡。袁艳想起在家的时候，每次喂食，那些鸡的脑袋就会不停的抬起、低下、抬起、低下。

“诶，对了，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我把你们宿舍的赵燕也叫上，这样你们两个女孩子也有个照应，怎么样？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好不好？”谭栋栋拍着脑袋，边说边看着袁艳，袁艳现在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气愤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谭栋栋的脸部表情很丰富，她看着，心里的气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谭栋栋的提议，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于城里男生的秉性，她不了解，在这方面知识的匮乏，让她束手无措。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对新鲜事物是好奇的，尤其是自己从来没有去经历过的，有着一定的憧憬和向往，袁艳也不例外。

“怎么样，你就同意了吧，你这样不原谅我，我多难过啊。”谭栋栋趴回到课桌上，侧着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拉着袁艳的衣袖，晃动着，“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袁艳的心里防线开始有点松动了，游泳，她从来都没有去过，以前只听县城的同学说，游泳很好玩，一个方形的大水池子，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刚好遮住重点部位的泳衣，小孩子大多光着屁股，玩着水，很快活呢。

谭栋栋说赵燕也会去，不过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需要跟赵燕确认一下再说，袁艳想明白了，张嘴说话了，“我，我，我需要考虑一下。”说完，继续埋头在课本里，心里却还是乱如麻。

“当然，当然，只要你肯原谅我，考虑多久都行。”谭栋栋乐了，看袁艳不再盯着他，扭头冲着那两个男生抬了抬眉毛，其中一个男生冲着谭栋栋竖起了大拇指。

书本上的字已经在乱跑了，第十页的跑到了第二十七页，第一百页的跑到了第四十三页，不是字跑了，是袁艳的心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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