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礼拜读完了毕淑敏的短篇小说《不宜重逢》,久久不能平静。故事中的男女主是彼此的初恋,模苏是军人家庭,而伊喜是农民子弟。这样的人物落差,似乎注定了不可能有个完满的结局。
果然,模苏家里是坚决不同意她找伊喜的,模苏在父母与领导的双重压力下,去找伊喜讨主意。可当时年少的伊喜似乎也知道无力回天了,赌气说,追你的人多,给我说亲的人也不少,我要找个不识字的女人当妻子。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后来模苏去读书了,伊喜并未相送。结果一别,竟是二十年。人们对于年少的情感,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甚至是坚持固执地想念。模苏也不例外,即使结婚生子,生活舒适美满,心里依然有一个地方属于伊喜。或许是因为人们都怀念青春,而青春又免不了有初恋,所以也就连着初恋的人一起怀念了吧。
二十年后的模苏成了有名的作家,伊喜看到她的文章后尝试写了一份信,模苏收到后激动不已,往事如川流不息的江河,汹涌澎湃。她用不停地忙碌来掩饰自己。之后给伊喜回了电报。她想象了一百种重逢的可能,有九十九种都消失在了等待中。
当身为县长的伊喜终于打来了电话,却已经到达了模苏所在的北京,出差为重逢创造了机会。模苏跑出去相见的时候,把灭火器罐当镜子整理了仪容,确信自己还算得体才离开。刚重逢的时候,模苏引用了高尔基的一句话,年青时的恋人不宜重逢,好像骷髅从地上站了起来。当时的她认为这话说的不对,因为重逢可以弄明白很多事情。
可二十年后的两人,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们了。尽管伊喜说,你一点都没有变,因为每年我都在脑海里想象着你的样子,从长大,到成熟,到老去,所以说你一点也没变。可模苏回忆里的东西,伊喜却已忘却。或许男女本质上是不同的吧,女人更喜欢回忆。
随着重逢时间的流逝,模苏发现这个体面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男孩,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伊喜离开后,她用手纹碎了那张伊喜写下自己名字的纸。模苏说过,如果我不想再见你了,我就撕了它。她撕碎它的时候,她心里有一些东西也随之震裂了,消失了。她对自己说,但愿不再相逢。
文章很短,故事却很深刻,现实与回忆穿插,让人有一种身在其中的感觉。每个人都有初恋,每个人的初恋也各不相同,可是对于初恋的感觉,应该是大同小异的。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不知不觉流了很多眼泪,因为我在书里找到了共鸣,想起了自己的故事。
当初匆匆一别,转眼竟然已是十年。想起你,我会想起苏轼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会想起席慕蓉《成长的痕迹》里面说的,人生是一场有规律的阴错阳差。我会想起沈从文说过的,凡事看似凑巧的偶然,却是宿命的必然。我和你,也许就是席慕蓉笔下的无缘的人吧。
十年,我们毫无联系,却在十年后偶然知道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忐忑地加了你的微信,聊了彼此已婚的现状,简化了当初的一往情深。本以为故事就应该如此结局,我们会成为彼此微信里面那个从不联系的人。
可是,前两天我去你的城市出差,一时想起十年前的片段,走过的街角,忍不住发微信问你在哪里,你发过来了定位,好巧不巧,你去了我的城市出差。我告诉了你我在你的城市,你说我们总是在人来人往中错过。而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好久不见》,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可我没有告诉你。
下午你问我,能否第二天再回去,因为你下午办完事儿会赶回来,见我。而当时我也办完了事儿,正准备回去。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见面。我害怕你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男孩了,我怕我会像模苏一样后悔重逢。记忆是由我掌控的,也是不会再能改变的,而十年后的你,会直愣愣地摧毁我记忆中曾深爱的那个少年。所以我要留住回忆的美好,就不能见你。
我离开了,你回来了,我们真的是一直在错过。或许我们乘坐的车擦肩而过了吧,像两条平行线,渐行渐远。你说你过得很好,我竟然酸溜溜地想起中学时候读的郭敬明的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里面的情节,女主在重逢的时候问男主,你过得好不好,男主说不知道。女主就茫然了,因为她本来想,如果他说过得不好,她会难过,如果他说过得好,她会更难过。可他说不知道,所以她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不难过了。而我,在酸过之后,是由衷的为你高兴。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好好的。
也许真如模苏所说,当初的错过,说不上是谁的错,因为谁也没有错。我们也是,谁也没有错。也许高尔基说的对,真的不宜重逢,不必重逢,不该重逢吧。弄明白了很多事又怎么样呢?我们依然回不到从前,时光也终究不会倒流。
当然了,也许未婚的男女是适宜重逢的,因为没有比初恋更适合旧情复燃的了。老年自由身的男女应该也适合重逢吧,因为历经了人生沧桑,只有初恋还能陪你一起回到过去的回忆里。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不是所有的年青时候的恋人都不宜重逢。只是我们不宜重逢而已。既不能旧情复燃,却也不想冰释前嫌,因为过去还值得留念。
《甄嬛传》里有这样一句话,只要彼此平安康健,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呀,有什么关系呢,你过得好,我也过得好,便是最好的结局。我们虽然未重逢,却胜似重逢。活在当下,珍惜拥有。过去虽然过去了,可美好的回忆可以给人勇气和力量,激励着我们好好的生活。
再见,我的男孩,再见,我的初恋。如果重逢不可避免,我希望下一次相遇的时候,我们都能带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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