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浏览网页时,无意间点开了许久不曾登录的QQ空间。距离上一次查看空间的时间,我已经没有丝毫地记忆。总之是很久的事情了。好像从微信出现以后,空间的使用次数就逐渐减少,到现在基本是处在一种荒置的状态,要不是偶然兴起,怕是被冷落的期限还要无限度地延长下去。
看着打开的首页页面,最新一条更新发生在2014年,好友的状态也是寥寥无几,且多是与本人关系不大的系统推送,而空间背景也因为黄钻的过期而撤销了以前购买过的背景图案,略显单调。想当年,对于学生一族而言,黄钻包月还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
浏览过程中的感受,就好像翻看以前泛黄的日记本一样,充满着一种时间的错落感——某某年,发表了第一条状态;某某月,因为一部电影而感怀落泪;某某天,终于在午夜时分抢到了当日农场最佳……
一条条更新,一条条回复,好似留在青春沙滩上的脚印,记录着旧时光里、每一个庸扰日常的成长点滴和喜怒哀乐。也许,在敲出那些文字的当时,并不一定会意识到,这些琐碎鸡毛将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成为伴随自己一生的独家记忆。但是却丝毫不会影响,多年过后在重读回看的瞬间,被某些思绪重重地撞击心房,猝不及防。
那个时候的留言板不比今天的微博微信,还没有私信的功能,上面的留言是对整个好友群开放的,直白得近乎莽撞,却也真诚得动人。那个时候的少年也不比现在的新新一代,所有情绪表达的方式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文字的细枝末节处,充满着试探、关心、热烈、思念、调侃、无奈种种,煽情却不刻意,纯粹却不遮掩。
好多事情,记忆有些模糊了,好在可以在留言中找到线索:
高中自习室某个停电的夜晚,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拍着桌子、和声高唱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对这个故事只是一知半解;
教室窗外某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我与你诗意突起,互相交换最喜欢的咏雪佳句,自此,我记住了那句“虚名薄利不关愁,裁冰及剪雪,谈笑看吴钩”。尽管那个时候我并不能真正领会诗词真意;
普通日常的某个语文课堂上,我偷偷看三毛你负责盯梢,结果一起被后门趴窗的老班逮到在教室外面罚站,我叹息着被没收的书、你自省反侦察的失败。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我们被老师关爱的一种方式;
告别的九月,豪情满志的我们挥手父母,奔赴各自充满向往的城市,毅然决然、毫无留恋。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懂得成长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毕业之后我们选择在不同城市栖身立命,隐去了骨子里的年少轻狂,习惯了每天朝九晚五上下班打卡的生活,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相信彼此会被现实疏远,直到有一天彻底断了音信。
在留言板上,记录着我有生以来无数的第一次——第一次发状态时的新奇,第一次当小姨的兴奋,第一次隐忍的悸动,第一次冷战的决然,第一次远行的忐忑,第一次妥协的不甘……
无数的第一次,无数的故事,无数的感受,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在脑海中慢慢拼凑出了完整的旧时记忆,勾勒出一幅不完美却超乎完美的青春影像。
那时在食堂打的饭菜似乎总也不够吃,那时校门口小摊上最好卖的永远都是蛋加火腿的煎饼果子,那时总觉得自己教室里的吊扇最吵,那时的各班老班仿佛总是精力充沛,那时的日子总是显得很慢很长……
慢得看不到尽头,长得盛不下回忆。
转眼之间,却只剩下回忆。
原来,在我们不安分的澎湃青春里,有如此多不经意却无法抹去的时刻,使之回味,使之停留。总有一次回首,让你无悔倾尽所有付出,总有一次过往,让你无怨满身伤痕累累,总有一个瞬间,让你希望换取永恒,总有一份情感,让你刻骨而又铭心。
原本以为这些旧故事已经划上句号,尘封保存,却不想有一天会轻而易举地冲破记忆的大门,倾闸而出,所向披靡。
他们从未被遗忘,只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与我们安静陪伴。直到有一天,意外重逢,温暖相拥。
旧时光是一杯酒,一杯酸涩而醇厚的陈年美酒。而发酵这极品佳酿的,是时间,也唯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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