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成教授。”小辉顺着戴眼镜老人的话给大家介绍了他。
大家围到成教授的周围,成教授环顾了一圈同伴,慢慢的说:“我之前一直在赡养城里工作,我负责骨骼领域的生物科技研究。研究范围涉及骨骼的生理、病理、机理,我们会深入到对细胞的观察与控制。早期的研究是为了发现疾病、治疗疾病,后来的研究方向向着人工干预下的骨骼机能增强发展,寄望达到人为干预骨骼细胞的发育,控制骨骼的硬度和韧性,同期也研究骨骼和肌肉植入各类传感器件的技术。”
“整体研究是以骨骼为中心,研究分析的数据来自于大量的实验,因此需要大量的骨骼样本。早期我负责对样本的直接选择和试验,那个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我们的样本依赖于模型、动物骨骼和遗体捐献。到后来我的团队增加到了几百人规模,我就很少去实验一线了,主要是在后方,依据实验传回的数据,进行理论分析和研究。”
“应该是在三年前,因为研究项目遇到了临时急迫的需要,也因为我的身份,我自己突然去了实验室,结果发现了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实验室完全不是成立当初的样子,我看见实验样本居然是活体人。这违反天理人伦,违反我做人的底限,我无法接受,我当时在几个随行学生的帮助下,帮助那个受实验的人逃离实验室。但是据说他没多久就被重新带进赡养城了。”
我听着教授的话,转头看看笑笑,她就站在我旁边,她紧咬着牙根,两个腮帮鼓鼓的,眼里含着泪花,长长的睫毛好像是横空刺出的利刃,她的马尾辫静静垂在脑后,辫稍的绒发随风轻扬。她的手纂成拳头,有些颤抖。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扭头看向我,嘴角微微扬起。
教授继续讲他的故事:“鉴于我是骨骼领域研究的主要负责人,掌握着核心的理论和技术,他们没有对我实施迫害。但我被关了起来,看押非常严密,经过近两年的时间,才由我的两个学生冒着生命危险帮我逃出来。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逃亡。”
“很幸运能认识小辉,我可以暂时稳定下来,像个人一样地活下去。我相信,在赡养城里,我看到的应该仅仅是冰山一角。我想,在那里,像我这样主导一些研究领域,却被利用的人还有很多。我们自以为在持续攻克科学的难题,为人类健康和文明,为世界发展做出贡献,却不知成就的背后有浓浓的血腥味。”
没有人打断教授的发言。
一望无际的碧绿田野里,绿色的浪涛随着略疾的风翻滚着,教授的语音缓慢却清晰,他脸颊消瘦,爬在他眼角和额头的皱纹深如刀刻。他将目光转向远处大片翻滚着波涛的绿色田野,他看上去很平静,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坚决。
“我们无论如何得制止。”教授简短而坚定地说。
“是的,我们必须制止。”我握着笑笑的手,回应着教授的话语。
笑笑扫视了围成一圈的伙伴,说:“汽车城邦里,应该还有很多秘密,是我们不了解的,比如这个。”她说着从脖子下掏出吊坠,转向我:“光哥,你还记得么?这个北斗七星吊坠,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你还说了一句‘北斗七星这个名字好熟悉’。”她又转向大家:“北斗七星是大自然星空当中重要的星象,但是在汽车城邦的夜空里,我们看不到北斗七星,因为我们能看到的璀璨夜空是虚幻的,城邦管理者屏蔽了真实的夜空。我们认为像这样虚假虚幻的东西还有很多。”
“所有这些虚假的幻象,为城邦居民营造了一个舒适、安逸、幸福、欢乐的花园印象。我们生活其中,感到幸福快乐。”我回应笑笑的话,“但实际上,这是个牢笼,人们生活在其中,享受着繁荣、舒适和便捷,却逐渐地教条化,失去了自我,成为棋子,任其宰割,但有很多人认为这很正常,因为延续很久了。”
“我觉得我们处在两个牢笼中,一个是物理的牢笼,由城邦管理者和他们的秘密部队守护着,一个是精神的牢笼,所有人在自发地守护着。这个精神牢笼更难打破,也更有必要打破。”我突然感觉城邦的罪恶和阴谋得以延续许久,原因是多方面的,而人们自身思想上的牢笼更主要。
“阿光说得对,所以我们需要组织起来,仔细地研究对策,我们面临的压力和挑战会很大。就像阿光说的,牢笼不仅是物理的,更重要是精神的。但是我们得去做,得去打破。”小辉接过我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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