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冯耀天，在正月十二日，一整天都在外面赌博，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他才回来。那天因手气不太好，老是输多过赢，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大收获，简直叫扫兴而归。这先搁过一边不提了，现且说，那晚上，当冯耀天回到益丰木材厂，还没见到早上派出去的那六个人的影子时，他于是就对还在大堂上喝酒的凌霄切问道：“怎么搞的？今早出去的冯耀里他们几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还没呢，”这时二把手凌霄切这样回道，“看来也快了吧？”“这帮人，”冯耀天这时有些埋怨地说道，“做事从来都不干脆一点，拖拖踏踏的。”他丢下了这一句话后，就直奔他的小食堂去了。等到他酒足饭饱后，才摇摇晃晃地从小食堂里出来，到大堂那里坐下。但那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在大堂里依然没有见到冯耀里他们几个的身影，（在冯耀天那里，如果有人从外面回来了，一般都先到大堂里，然后派人去叫老大出来，听有关情况的汇报。）于是，他打了凌霄切的电话，叫已经回房间的凌霄切过来，然后对他道：“怎么这些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不会是出什么事吧？李明秋不是说今天交款吗？是不是又赖上了？”“我刚才也在想这些问题，”这时，凌霄切这样回道：“但我又不敢打电话问耀里他们几个，怕他们心情一不好，回来之后，又反过来骂我啰嗦，这种事情，您也见过了好多回了。”“好了，好了，”冯耀天这样回道：“别说了，我来打吧。”
冯耀天说完，马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拨了冯耀里的号码，当时，电话是拨通了，但这边的万所长却故意不接冯耀天这第一次的来电。这可把冯耀天急疯了，因此，他又紧接着打第二次，这次终于有人接了，于是他就急不可耐地抢先说道：“喂，耀里，你这个呆头是怎么搞的？到现在，人都还没有回来，并且连我打电话给你，你刚才也不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万所长听道这样的声音后，就冷冰冰地回道：“你就是他们的领导吧？你给我听好了，我是月亮湾木材加工厂的厂长梁益，我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耀里，耀外。”听到这样冰冷的回话后，冯耀天真纳闷了，他明知道，今早出去的冯耀里他们几个，是去跟李明秋要钱的，为什么他们又跟梁益这个人扯上了呢？并且耀里的手机又怎么被落到梁益这个人的手上了？因此他更加迷茫了，于是，他又急着问道，“是吗？那他怎么又去到你那里了？他的手机又为什么在你手上？”冯耀天这么一问后，万所长这回语气转为较温和地回道：“是这样的，今早，我带着回家探亲的舅舅来林场拜访他的老朋友方场长，到了十点多，当我们正要围桌吃饭时，突然有工人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一帮人撞进厂来闹事，我接了电话后，当即就和舅舅以及方场长坐车赶到厂里来了。当我们到厂里时，结果真的见到有五六个人在厂里闹事，说什么，如果不交钱就要封厂，并且有些人已经动手把电给拉匣了，还有一些人眼看就要跟工人动起手来。舅舅见此情景，他于是就命令这百几十号工人先把这六个人包围了起来，然后又统统绑了，并且把他们的手机也暂时收缴了。这就是你手下这些人的手机为什么在我手上的原因。”冯耀天听到这六人都被绑了，于是吓一了跳，心想：“怎么弄到这样的地步啊？梁益舅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够当场下令把人都给拿下了呢？”于是他急着问道：“什么？”你舅舅居然下令把他们都绑了？手机也都收缴了？你舅舅真是大胆，他不怕犯法吗？”“这我就不知道了，”万所长那时以梁益的身份这么回道，“但我舅舅说：‘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把这些破坏生产，扰乱社会治安的人抓起来，那是他不可推托的责任。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他说他会自己来承担。’另外，在他临走时，还吩咐我们，今晚先把这些人关押在林场场部那里，等这些人的领导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并且诚恳地向我们道歉了，那我们也可以网开一面，从而放走这些人。但如果这些人的领导今晚死硬不下来解释和道歉的话，那就只能认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领导。那等到天亮以后，就直接移交给派出所，然后由公检法来公事公办了。’”听了万所长这么一编，冯耀天越来越很想知道，这“梁益”的舅舅倒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权力？于是他又试探道：“你舅舅难道是天皇老子不成？你别这样来吓唬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哈哈，……，”听到冯耀天这么一试探，万所长笑着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天皇老子，但我一说出来，你大概也会觉得他有一定的身份的。”“是吗？”冯耀天这样回道，“那你说吧，可不要胡吹哟。”“好吧，”万所长道：“那我就说给你听，我舅舅就是州政法委书记周振帮，这个人你大概也有所耳闻了吧？”
万所长这么一说后，冯耀天先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然后才这样回道：“你的舅舅就是周振邦？他今早也去林场那里？那也显得太巧合了吧？打死我都不信。编吧，你继续编。”听到了冯耀天这样的言语，万所长只好转个话题道：“好吧，至于你信不信周政法委书记真的来场部，这是你的事情，但如果今晚你们不连夜下来认真地解释和真诚地道歉的话，那明天天一亮，我就只好按照我舅舅周政法委书记的吩咐，把你们手下的这些人移交到派出所去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无情哟。”“哈哈，哈哈……，”听了所长所编的话后，这时的冯耀天又连连大笑了，过了好久他才这样回道：“那你就把他们移交给派出所吧，反正我们是不会去作什么鸟的解释或道歉的。”他这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了。而后他又自言自语道：“他吗的，这兔仔子，想要羞辱我，让我屈服，没门！至于这些人嘛，他们被送到派出所，那就更好，不久后他们就会出来了。”
在冯耀天跟“梁益”（实际是万所长）通话时，凌霄切一直都在傍边听着，当他听到了梁益的舅舅是周振帮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些发毛了。于是他就对冯耀天这样说道：“如果事实真是如你所想的，那就好了，但如果与你所想的正好是相反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事情果真是周振帮所安排的。那你不去的话，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哟。”听到凌霄切这些话后，冯耀天哈哈大笑了好久，他才对转过头来对凌宵切道：“哎，我怎么觉得，老二你现在的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呢？”这一句话落地后，他当即干着脸又对凌霄切道：“正因为你近一两年来做什么事都前怕虎后怕狼，所以这两年来才没有多大的效益！”听了冯耀天的这么数落后，凌霄切再也不敢多言了。于是他又坐了一会儿后，也就先离开大堂而去了。
凌霄切刚离开不久，冯耀天却自个儿在大堂那里喝起茶来。他那时，表面是很镇定，很从容的。但他的心情，那时也是很乱的。他嘴上虽然是对凌霄切这么说，但他心中，那时也和刚才的凌霄切一样，忐忑不安，也在不停地猜测：“这可真是周振帮所为？……这不可能…… ，但也很难说 ，因为……，因为现在是春节期间，并且他又说是回家探亲……。”正当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他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公安局龚局长的电话，于是他就连忙接通了，并且急切的问道：“喂，局长？有什么事吗？”“什么事？”那时，龚局长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就是你做的好事。刚才我已被叫到县政法委去了。当我一到那里时，他们就说，今天上午在s镇林场那里，居然出现了由县上流串下去的一个伙人在林场木材加工厂里面闹事。那时，为了保证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有关领导命令厂里面的工人们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了。然而，他们把这事跟我说以后，就开始责备起我来了，他们说我这个公安局局长不得力，所以社会才经常出现这种乱象。他们现在要我及时反省，及时作出整改，不然是会被处理的。你这个混蛋，今天的事，你敢说不是你干的吗？”“是倒是我派下去，”冯耀天道：“但我并不是让他们这么干的呀？我是按你的交代而去吩嘱他们的呀。”“你这猪头，”局长很气忿的说道：“这回你可真撞大祸了，搞不好，连我这乌纱帽都要被你弄丢的，因为这事情已经震动到了州上，连州政法委书记也直接打电话到县上政法委来了，你说这事情严重不严重？”听了局长这些话后，冯耀天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梁益”所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他就这样叫苦道：“哎哟，妈的呀，这可怎么办？可恨的这些笨猪，谁的不惹，偏偏惹上了这个州政法委书记的外甥梁益！”冯耀天这样一说后，龚局长当即问道，“喂，你就怎么知道你那些人（指冯耀里他们六人）所惹上的人是梁益的？”“哎哟，”冯耀天那时苦着脸回道：“那你就耐心地听我道来吧。”于是，冯耀天就把刚才因为不见那些人回来而打电话询问时，所碰到的和所知道的各种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倾诉给了龚局长了。
龚局长听后，他思索了一下，然后就这样对冯耀天说道：“这么说来，那可能是周政法委书记，也还不知道这些人下去的真正目的，他只是认为这些人不过是爱在社会上滋事的小混混而已，所以才叫这些人所谓的“领导”下去解释和道歉，让大事化小，从而从轻处理罢了。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些人下去的真正目的的话，那他肯定就不会这样做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冯耀天那时这样问道，“我今夜就应该下去解释和道歉了？”“你这猪头，”龚局长当时又气愤地回道：“你真是糊涂透顶了，刚才你不是说，你在跟梁益通话时，他叫你马上下去了吗？他不是说，如果不马上下去，那等到天亮后，他梁益就把那些人移交给派出所的吗？你想想吧，如果你今夜不去，等到天亮后，他就真的把这些人移交到派出所。那接下来，这些人肯定很快就被送到县公安局这里，而到了这里后，这回就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容易放出来了。因为有了州上政法委和县上的政法治委的督办，那县上的公检法各个部门能够怠慢吗？能够敷衍了事吗？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这些人被弄这里的话。弄不好，恐怕连我和你都挨一起进去。因为你不可能保证这些人在公安人员的审讯中都不漏什么马脚。”
“嗯，”冯耀天回道，“那好吧，那我们就马上下去了。”“等等，”龚局长又补充道：“办这种事情，不要带很多的人，否则会办成坏事的。”“好的，”冯耀天回道，“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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