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的母亲

说起母亲 ，我千言万语，百般纠结 ，不知如何去会说。

我受《我家的人世间》征文启发 ，写了爷爷，奶奶，爸爸，姐姐转在家族群 ，妈妈看见说，你咋不写写你这个脾气暴躁 ，不明是非的妈妈。语气桀骜里却透着她也想被写写的热情。

我说我在参加日更， 一天写一篇 ，还没到写你的时候。

我是在安慰她 ，其实 ，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写她。

昨天， 我正好和母亲又吵架了，这吵架半生中有无事次 ，总是一触即发， 连吵架的原因都不知道为何而起。

从以往的我只是哭，到现在的我总是像炮仗一样， 一点就暴跳如雷 ，声嘶力竭， 这一次不是吵的最厉害的时候， 却是我最决绝的一次，是我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那些过往的委屈 ，我在自顾自的说出， 完全没有母亲插嘴的空 ，直到，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彻底搬清。

我泪水鼻涕一把一把的流 ，终于头脑清醒，如沐浴过一般。

母亲在强词夺理的解释后突然也无语了，我想我们母女一场的关系到此就结束了， 我说了多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夜晚 ，我哭的红肿的眼， 和疼痛欲裂的头 ，依然不能让我入眠，

那些过往的委屈和伤害连同夹杂着母亲些许的美好时光 ，还有她那瘦小的日日做饭忙碌的身影，让我无法言说的痛苦，我一生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母爱。

昨天的吵架始末是这样的。

洁癖二十年的我，每日在家里 ，过着难以言说的痛苦生活，那种想抓住又什么都抓不住的的痛苦生活常人是不能理解的，我于这泥沙俱下的生活中，坚挺的自我救赎， 凤凰涅槃，剥皮断骨之后，我终于走出 ，我于新生中开启我的新生活。于妈妈 ，我自认为是和解了 ，我已长大，有能力爱自己 ，保护自己。但是 ，不知为何 ，我却不敢去母亲家了 ，虽然可怜她独居， 但是，想去探望母亲的心宠宠欲动时 ，总是以嫌脏的借口，阻挠自己不能去。

我说不出原因， 我本来觉得我已经好了 ，唯独妈妈那里我还是不行。

她也日日电话里说她孤独 ，我年前去了一次 ，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一直追着我的车送我到大路。这样的情境总是让我无法言说的不舒服 ，想爱又爱不起来的感觉。

过年妈妈是在海南和哥哥过的， 回来后已是三月，每年给妈妈准备的过年熟肉，今年没有送出 ，我一直记挂 ，但一直没有成行。原因不外乎忙或者怕脏。

之前怕脏是一个理由 ，最近突然又多了一层恐惧 ，从小怕老鼠的我，听母亲说 ，近日，她家连续粘住十四只老鼠，我就更觉得恐慌 ，不敢去了。

母亲住着楼房，还是二楼，不知怎么就会进去老鼠。那个家 ，母亲把我们每个人不要的东西都留下，挤的满满一屋子， 向来节省的她前年万古的东西都不舍得扔 ，也是挤的满满，好端端的楼房，不舍得买一套自己一生最喜欢的矮柜 ，把大红柜子和黄色的五斗橱 ，栗色组合家具都搬进楼房，一下，一百二十平米的大三居瞬间没了感觉 ，我们只能失望的叹气， 你想让她好 ，她都好不起来的无奈。

新房住了几年，东西更是堆积的满满的，虽然也干净，但是有拥挤和嘈杂的感觉 ，那些便宜的不上档次的地毯货， 也是充着每一个角落。

洗衣服不舍得倒洗衣粉，就想做菜倒盐一样 ，稍稍洒一些进去，衣服都洗的没有了亮色。纵然她也天天洗刷 ，但是，总不能有一丝清凉的感觉，更让我不想去她家里了。

昨日清明，因为疫情，其他有成就的子女都在北上广，没法回来 ，独我这个向来在她眼里不成器的孩子还在本市 ，开车一小时就能回去。

尽管从来的乡俗是女儿上坟也不管用，收住钱祖上也花不上， 妈妈一生也信奉这个乡俗 。但是，轮到爸爸，她就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了 ，她想让我回去，虽然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她不似从前那样强横的要我干什么 ，但是我的话语里透着祈求的意思 ，我想我必须回去。

我知道我尽管好了 ，但是就是一个刚刚修好的烂机器 ，我需小心使用，一些几十年习惯，在洁癖方面的行为，还是会有，我还需克服。所以 ，在去于不去之间， 我是犹疑着的。

一向的道德感太强是强迫症发病的原因 ，尽管我在改， 但是，关键时刻 ，还是不能洞察我的内心， 我总是被道德感趋势去做自己本不想也不能做的事情。

我洁癖最怕的三件事就是死人 ，老鼠 ，和其他，如今让我去面对其中最怕的两件， 我还是心有余悸的，尽管不似病重的时候那样无处可逃，瑟瑟发抖  ，脸红心疼，冷汗直冒。

第一天晚上我就开始惆怅 ，爸爸我也想去看看 ，母亲也该去看看了。道德责任和担心一晚上来回的缠绕我。

洁癖多年的缘故 ，我有拖延症，早上起来我就开始紧张的忙碌，给妈妈的熟肉从冰箱取出的太早怕消了， 太迟又怕出发迟了。我知道上坟必须十二点前，既然回去了 ，先生的爷爷那里也该去 ，这样想着，我就手忙脚乱起来， 脾气也开始不好起来，儿子吓的蜷缩在沙发上强烈表示那也不去， 先生开始皱眉头 ，他担心以往类似的吵架又要开始 ，于是 ，他表情凝重的说他自己回去就行。

我一下舒一口气， 瞬间放松下来， 喜悦之外又有担心，我向来不满意先生的做事风格 ，总是急急躁躁，仿佛每天都在赶飞机的路上。他行色匆匆，脚步匆匆， 眉头紧缩，而且，近来耳朵还聋了，说什么话都听不见似的。

我想不如不给母亲拿这些熟的肉，生的肉，不然，先生又不合我心意，再吵架就不好了。

可是超我控制了我，总觉得应该让先生顺便送去。我做了已经本来能预想到的不好结果的事情。没有听从本我的声音 ，道德感趋势我去做。

结果当然是吵架。一万次的试验结果，我还要地一万零一次去做。

走时安顿了先生不要进妈妈家了 ，我怕他衣服粘上老鼠味我回来又害怕 ，又没办法洗这个衣服。先生一如既往的答应的很好，我又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害怕老鼠 ，就不让先生进去了，让母亲下楼来去， 本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先生说他把肉在楼下送给了母亲 ，而母亲兴高采烈地和我说说她打开门先生给放进去的，我一下就愤怒了，我开始生气先生一贯的说谎 ，我是的很认真的人，最不能容忍说谎，但是先生是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随口就是一个谎话，我生气他又说谎， 其实，背后的意思的他不在乎我 ，没有听我的话，没有考虑我的感受，这愤怒有背后深层的意思 ，它从潜意识里来，强大如飓风 ，  呼啸而来，我放下母亲的电话就给先生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骗我？我老是被骗，老是被不尊重，那颗频频受伤的心让我泪如雨下。可是， 质问又有什么用呢？不在乎你的人永远不会在乎你。放下先生的电话 ，悲怆袭来，过往种种一起袭来 ，排江倒海，由于从小的缺爱  ，我只知道付出 ，不懂索取， 不会撒娇，我想就是换一千个男人都不会在乎这样卑微的自己。自己感叹伤心之际 ，母亲打来了电话 ，我哭着接起她的电话，原本也没有指望她安慰我，她从我刚才放下她电话的时候听出了我的愤怒 ，预料我在和先生吵架。她开口就咆哮出第一句话 ，“你是不想给我这点东西，故意找茬，断绝关系”！

这话如同一粒子弹，瞬间进入我的喉咙，卡住了我的脖子，一如既往地误解我 ，又一次的断绝关系，我被断绝了多少次了 ？还依然小心翼翼的靠近。不顾自己已是遍体鳞伤。这一次，我也愤怒了。我说我把心剁碎给您 ，也不会得到你一丝的理解！我的愤怒在于我只是想要点理解，理解我背后被虚无看待的痛苦，不被重视的痛苦。

我无助的放下电话，母亲又一次打来，她又在道歉了，我却不想心软了 ，这样的咆哮后的道歉，每次一样的重复，我却再也承受不起了。我也老了， 没有力量挺立了。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 竟然敢声泪俱下的和她诉说了我从小到大的委屈。母亲听完后说 ，“闻所未闻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委屈。”我说我是人，不是石头， 即使我是一颗草， 被长久的骂我也会枯萎 ，何况我是人。

母亲说怪不得人们说自己的孩子不要让婆婆带，我还不知道你和我有这么多隔阂。

两天了我软弱无力 ，回忆起我和母亲的过往 ，依然不知如何对待。

我的出生是个偶然，我的存在就是个悲剧。

我上面有姐姐 ，哥哥 ，在母亲的心里 ，已经很完美了 ，她并不想多生孩子，姥爷走的早，留下七郎八虎一堆孩子，她的心愿就是一儿一女最好了。但是，身为孤儿的奶奶倍感生命的脆弱，她要求妈妈再生一个儿子，一个就好。母亲在这样的压力下，满心欢喜的怀上了我，我出生的那一刹那 ， 就把她的希望击碎了，她们决定把我送人，我的姥姥觉得两个女儿是个伴， 要求留下，我的奶奶便无奈的扶养了我 ，要求妈妈再生个儿子，不久弟弟出生，全家及母亲满心欢喜 ，把弟弟视为贵子，一扫我是个女儿的阴霾。怪就怪在我的出生时间不对。

小时候我归奶奶管，奶奶是被迫管我，她不喜欢女儿身，年纪也大了，她并不会和我互动，她只照顾我的衣食起居。我也不知道母亲是何物。

常常出去玩，我只是安静的看别人玩，领居就会说这个女孩儿妈妈不看好 ，就奶奶看好呢！ 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我想每个人难道不都是奶奶看好吗？

我虽然和母亲住在一个院里，但并不亲近。

母亲是老师 ，她每天下班回来， 我躺在水道里看天 ，然后看她一眼， 我继续看天，我不知道母亲和别人有什么区别。母亲也是漠然的看我一眼 ，会给我一些学校没收回来的橡皮 ，有时 ，母亲下班，我会跟进去，不说话，母亲就表情凝重的给我一块橡皮 ，我就视为珍宝。

有一次我为了讨好母亲， 就说奶奶说她坏话 母亲大怒，一边做饭 ，一边数落奶奶  ，我吓得无处可藏，等母亲上班走后，我就悄悄的脱了鞋溜出去， 不敢见奶奶。奶奶则是叫住我 ，说要给我缝袜子，我便羞愧的低头 ，奶奶一边缝袜子，一边说女孩子最忌讳翻舌头， 自那以后 ，我便不在翻舌头了。

上学以后，我便天天回到母亲家里吃饭， 我会把碗里的肉夹给母亲，说我不爱吃肉 ，母亲会顺便夹给了哥哥，我便失望的呆呆看着。

母亲发脾气的时候，我会把弟弟推过去， 母亲抱住弟弟就笑了，我在旁边抽泣着微笑。

我吃饭的时候母亲会说把你的脚拿回去，骆驼蹄子 ，像你姑姑们的脚，我便小心收回去。她还会说我不会抓筷子，像你奶奶的抓筷子方法，她要改造我，我却倔强的想，我就不改。

我笑的时候她会说我笑的不好看，  我长大以后再不敢笑，别人说我是冷美人。

她说我的臀部太大，难看死了， 我就永远不敢穿短的上衣 。

她说我有讨厌素， 我与人交往总是小心翼翼， 怕被讨厌。

我也有被母亲宠爱的时候 ，家里买了烫头发的卷子 ，母亲会喊我“二毛女 ，过来给试试。” 我便激动的心花怒放， 被烫了一头卷发 ，美的照镜子好久。

家里买了洗衣机，母亲会喊“ 二毛女 ，先把你的衣服放进去试试，我激动的飞奔过去 ，脱下衣服扔进去。

吃完饭的时候 ，母亲会喊“二毛女  给洗锅吧，你洗的锅和你奶奶一样干净  。”我便激动的心飞到嗓子眼上，飞奔过去 ，踩着小板凳洗锅，一洗就是五六年。 我的手在冬天洗完锅出去，被冻了  ，我常常扳着那些冻疮玩，不会告诉任何人，奶奶知道后会给我用茄子秧苗洗。而母亲只是会骂我不小心，不等手干了再出去。

冬天的时候， 母亲会让我睡在后炕，哥哥睡炕头 ，弟弟在中间 ，夏天的时候，母亲会说要重新分配 ，我在炕头 ，哥哥在后炕，弟弟中间。母亲没有把我当女儿养 ，所以 ，我有睡觉不脱衣服的习惯。

母亲会给我买流行的喇叭裤  ，会给我做好看的裙子  ，会给我做大城市流行的背包。

这些好的坏的都在我记忆里 ，奶奶走的时候后，我正是青春期， 我会叛逆 ，因为和母亲一言不合我就怒视她， 一种要决裂的态度。我在赌气不吃饭之后 ，回来母亲会说她一直在等我，饭在锅里热着，我便不好意思起来。

上了高中后，我长大了 ，也懂事了 ，看着母亲每天为我们做饭，殷切的希望我们考上大学，她常在晚上趴在窗户外偷看我和弟弟学习，看见我不好好学习，她就会敲玻璃。我想母亲是伟大的，我应该爱她，听她的话 ，不能再反抗她了。

我从来就是那个给她丢人的孩子 ，每当有人夸她的孩子学习都好的时候，就有好事者说她二女儿学习不好，向来要强的母亲就会愤怒 ，然后说我不争气。

可是我总是不能定下心来学习，我上课老走神。所以 ， 一节课我能听进去十分钟就算好的了，所以 ，我的学习自然好不了。

高考后，小我一岁的弟弟考上了重点，我却再度落榜，早已麻木的我在去上补习班的时候 ，看见弟弟准备好的读大学的皮箱，我抚摸着皮箱 ，突然泣不成声。当我哭的稀里哗啦抬起头的时候， 我看见母亲在院子里抹眼泪，我更坚定母亲是爱我的想法。

母亲开始每天在我下晚自习的时候接我 ，她说好好管我一年，争取让我考上大学 ，我就内疚的接受着。

一天放晚自习学后  ，母亲竟然没有来接我，我一进大门 ，就听母亲喊 ，“二毛女 ，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我好奇的奔进家去，母亲手里摇着一张纸 ，说是我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可以不用苦读书了。我拿过来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有些失望  ，这个差弟弟那个豪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远了，是一所中专的通知书， 我本想复读 ，母亲说不要了 ，女孩子有饭碗就行了，咱开始打扮过美好的生活吧！她开始给我买高跟鞋，织毛衣 。我很感动 ，我想，我一直误会母亲了 ，母亲是爱我的，我一定要好好听母亲的话，。

以后 ，我就成了一个听话的乖乖女，  言听计从。从毕业在哪上班，到找什么对象，我全凭母亲做主了。

上天好像很垂青我，我结婚以后竟然成了母亲目标里那个最完美的孩子了，我工作好， 嫁的也好！

可是在我结婚后的日子里 ，莫名其妙就被全家人敌视，我总是说不出的感受， 又觉得自己是多疑了，就如母亲小时候说我， 分不清谁对你好，所以， 我常常的感觉是自己的感受出了问题。 但是，特别难受的时候又想小猫小狗尚且知道谁对它好，我怎么就不如一只小猫小狗呢？但是，每次在母亲的否定声中我相信是我多疑了。我有这样美好的未来全凭父母供我读书。所以， 我竭尽全力的报答，讨好， 融进那个家。

我一次次的讨好，被母亲认为是理所当然 ，她总是来者不拒 ，又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便如丫鬟一样跪守，默默听她数落 ，听她谩骂，一如小时候， 也不知何故就让骂。我总是没有脾气， 也没有眼泪。任凭这样的数落。

有时会突然不想见母亲，永远不想 ，父亲会找我 ，要求我去见母亲，我就屈从了。

有时， 母亲也会觉得骂我太厉害， 以为我恼了，但是，我第二日又切切的迎上去。母亲就当着我的面和亲戚说“她那人，怎么对她都行。”我便默默的接受。

于母亲的谩骂中，我突然胆小如鼠，在外人面前我也天天哈着腰，卑微的讨好着，生怕得罪了别人被指责不好。

我以为我全部都能承受，我便承受，我相信母亲对我很好，我不该反抗。但是，我的心不听我的了，我病了，我嫌这个世界脏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我的肚子憋的难受 ，我想用刀划开来 ，放出里面的气，我把针扎进肚里， 也不觉得疼，梦里，我在黑暗中，给太阳下跪 ，求他救救我，我太难受了，我憋死了， 我要爆炸了。！

母亲去看我，我跪在床上， 无力地哭泣， 母亲过来抱住我，那一刻 ，我突然觉得我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有母亲的怀抱，我多想溺死在这温柔里 ，从有记忆开始，我没有被母亲抱过 ，可是，只是一刹那，母亲放开了我，我的世界又一次的跌入嘿暗中，我多想说，“妈妈，再抱我一次，”但是，我一如既往的不敢。

我的病很重了 ，我去做了心理治疗， 知道，母亲若救我，我便能脱离苦海。医生说 不爱你的人永远不会爱你， 她的潜意识不爱你 ，她自己并不一定知道。可我不信，我要找回我本该有的母爱，我试着和母亲说 ，抱抱我。

母亲说，你多大了还要我抱？ 她依然脾气暴躁，出口利落。我却没有死心，在我最难受的时候 ，我给太阳下跪，也没有放弃融入那个家，求回母亲的爱。

但是，时间过去了二十年， 每次，我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过去 ，就被母亲伤的体无完肤， 总是我在要她的爱，她在说着其他，永远不能在一条线上。

母亲的家，遍布了我给的东西 ，几乎没有几件不是我给买的 ，母亲的衣服， 从上到下，没有不是我买的 ，如母亲所说 ，她摔了一跤， 起来发现，从头到脚 ，从里到外 ，没有一件不是我给买的。

我就在这样一次次的讨好中 ，一次次的嫌弃中走过二十年，我也病了二十年。

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给母亲东西，我说不清楚的感觉 ，自己的孩子可以不顾， 一定要给母亲。

我便于着讨好中一次次的失落，直到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听别人建议 ，要冒险生一个儿子，在月子里重新调理一下身体， 有望病好。

我也相信心情不好是我致病的原因 ，可是 ，从女儿月子里开始，我就身体虚了。从那以后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女儿月子里，母亲没有陪我一晚，没有给洗过一块尿布，我没有吃上一个鸡蛋。这个月子，我想让母亲陪陪我 ，我雇月嫂 ，母亲只管陪我，暖暖我这颗冰冷的心。

和母亲说了八个月， 母亲依然不肯，我便闭嘴了。

在我四十三岁高龄，我剖腹产生下儿子以后，那个月子里，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母亲远在北京给弟弟看孩子。彼时 ，侄儿已经上了小学。我在四顾无人的情况下，突然心死，突然坚强 ，突然释怀，突然不再执着于母爱了 ，突然不停留在十八岁等爱了。我迅速成长，于母亲， 我就想泛泛而交， 尽自己能尽的责任，尽一份该尽的责任。我的洁癖也居然在我放下所有的执着后突然迅速好起来。

我不再哭泣，不再抱怨 ，我于母亲笑啄颜开。可是，心的距离已经很远，我突然就不想去母亲家里，理由就是母亲家脏了 ，乱七八糟的感觉 ，不是让我舒服的感觉，那些拥挤的东西让我窒息。

我也深知，我的洁癖就是一种情绪病，当情绪好了 ，洁癖就好了，洁癖不过是保护我的症状， 不想去妈妈家，也是以洁癖的理由在对抗着什么。

我期间三次犯病都是因为和母亲吵架， 这些吵架就如这次一样，是莫名其妙的，曲解我 ，误会我，所以我害怕面对母亲。

若是不想干的外人 ，我还能远离 ，而于母亲 ，总是在我伤心至极想要逃离时想起她给我的那些美好 ，我便觉得自己不对。但是 一次次的亲近中，我又一次次的犯病 ，逃不出生天！

于是，母亲与我 ，就是一辈子的孽缘。

我不知如何写母亲， 写爷爷奶奶， 真情实感，每次写都能得到好评 ，不是被签约 ，就是被伯乐推文，我想爷爷奶奶现在还能给我带来好运。写父亲，我就是觉得父亲温和而美好 ，写了也没带什么感情 ，记忆中就是平淡。自然也不是什么真情实感的好文章，写母亲 ，我不知该如何写。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十分美丽 ，曾经有人和我说， 当年父亲的学生集体去看母亲 ，太美了， 我差她远了。母亲要强 ，凡事不落后，把孩子们都交代的很好，都去了北上广。只有我，是她的心病。她有不服在里面。母亲很节省， 过过苦日子的她分外节省， 我却随信佛教的奶妈 ，总是把钱不当回事， 大手大脚地花钱，亦不攒钱 ，母亲就受不了， 常常的指责，我又改不了，就常常的自责，自责完又去花。从母亲的角度说她是好母亲， 但于我，我又在感觉着不美好。我是纠结的 。我认同她的要强，贤妻良母的品格，我尊敬她为了这个家，把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熬成了黄脸婆， 也于生活中变的暴跳如雷，但也对她的一些做法不能苟同。想舎舍不了 ，相爱又爱不起来 ，母亲， 也是和我一样的纠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