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侍郎长剑一指:“逆贼切勿多言,快快束手就擒!”
白墨看着怀中的石榴,轻轻在她耳畔道:“石榴,我带你回家啊。”他抱紧她,将内息调匀,飞身跃起。
众官兵皆奋起相追,却远不敌白墨身法之轻灵。数千追兵相继阻截,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山中。
白墨回到城中先安顿好石榴,便去了秦捕头家中,秦捕头正在家中将养,一见白墨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白公子快快请——”然后又叫下人,“翠花——快,把家里最好的茶拿来!”又踢小厮,“见贵客来了也不知道打帘子,挺尸呢你!”
白墨连连摆手:“秦大人不必客气,在下前来只为说一句话。”
秦捕头连连让座让茶,又嫌桌子不干净痛骂了一顿丫鬟。
“白公子有话请讲。”秦捕头奉上茶来。
白墨笑道:“大人如今身子恢复的如何?在下倒有几位名医相荐。”
“托白公子的福,已经好多了,只是不知道白公子有什么话要吩咐?”
白墨道:“只要秦大人身子好了,此事就容易多了。”说着便展开一张纸,“这是无生门中递出来的信息,托我转交给官府。”
秦捕头瞪大双眼道:“这……消息可属实?”
“当然属实,这是我的一位故旧,一直被我安插在无生门中,此人非常可靠。”
秦捕头展开看时,信中将无生门徒人数、兵器数及山中驻地都写得清清楚楚,不禁喜上眉梢。
白墨摇着扇子微笑:“秦大人此去定可以加官进爵了。”
“白公子说笑了,我只一心剿灭反贼,什么官什么爵从未想过。”秦捕头说道。
与此同时,无生门徒仍憩伏在深山之中。
桩子叔起大早来喂鸽子,鸽子们“咕咕咕”地伸着脖子,啄食着地上的谷粒。桩子叔大手抓住其中一只,小心地从它腿上取下一块小布条。
“桩子,今日可有朝中信息,掌门与少掌门可有信了?”师父从房内走出慢慢说道。
桩子叔道:“尚未有准确消息。”
师父慢慢踱到桩子叔跟前,打量着这个粗壮的汉子:“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十年之前少掌门在密室里突然消失,定有人相助,而你,是唯一一个常去密室的人……”
桩子叔咧嘴笑道:“是,是,但我也只是过去放些吃的,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师父目光阴冷地瞟过他:“少在我眼前搞鬼,如今门派凋零,正是用人之时,你若敢有半点不忠,我必让你与你儿子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大师父所言极是。”桩子叔连连说道。
那一日白墨静坐廊内望向西边,那漫天红云如血一般——定又是一场血战。但他相信今日之后无生门便会永远消失在人世间,如此一想又心痛至极。
那紧闭的山门,静静的庭院,每一块青砖的缝隙都有鲜血浸润,他的三位兄长和母亲都葬在那里,而他将从此再无来处、亦无名姓。
整整十年,他终于将生他养他的家彻底毁灭,那血债累累、罪孽重重的家。
他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石榴,此刻的她才像个柔弱的小女孩,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你知道吗,正是你,才让我下定决心离开了那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无生门决定吸纳石榴。这个女孩本身就嗜血,一旦入无生门定会沦为杀人狂魔,他极力劝阻却无济于事。
“既然少掌门如此有主意,不若杀了我,自己坐这掌门之位。”掌门说道。
他冷冷一笑,父亲,终有一天,我会如你所愿,杀了你,毁了这里的一切……
温青念来到白府时白墨已打好了包裹。
“你要去哪?”
“回家。”
“和谁?”
“我夫人。”
温青念看到榻上的石榴:“她还能醒过来吗?”
“不知道。”
温青念撇撇嘴:“无生门掌门及众弟子归案,他们交待了与陈公公相勾结之事,想必我家的冤案很快也会得到平反,对了,祖父也于昨日被放了回来……”
“温老先生,他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就是瘦了些,补补当会好的……”
“那就好。”白墨说着又自顾自打点行装。
温青念道:“白一痕,她是杀手,应该同那些逆贼一同论处,你徇私枉法!”
“那又如何。白墨已死,石榴也已死,我们皆是不存在于这世上之人。”
“你……”温青念气得胀红了脸,“你要知道这些年来并不是只为了利用你,我……”
“我知道,你还想杀了我。十年前的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白墨缓缓说道。
温青念面色逐渐阴冷起来,她拔剑而出:“既然无法得到,不若一死。”说着直刺白墨而来。
白墨端然而立丝毫不动,利刃从前胸一贯而出,血水飞溅。
“啊!”温青念倒吓得尖叫起来,“你,你为什么不躲……”
“既然欠了你的,就该还。”白墨笑笑,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温青念赶忙掏出药来给他:“快,服下这个!”
白墨推开她:“不必,石榴剑下我尚能生还,还会怕你?”
他说着自拔剑而出,缓缓运气入定,将五内闭塞,血犹自往出涌。
温青念不禁泪落如珠:“白公子,对不起……”
“走吧,温家冤案得雪,圣上定不会亏待于你,我也算给你父兄一个交待……白一痕乃已死之人,你不必为我再污了清名。”
温青念听罢含泪夺门而出。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秦捕头,秦捕头赶忙行礼:“得罪姑娘了。”
温青念看看他道:“你是皇上昨日擢升的秦勇秦侍郎?”
“正是在下。”秦捕头,不,是秦侍郎道,“姑娘想必就是温太医之女。”
温青念道:“你来找白公子?他身体不适不见外客,我也刚刚被赶出来。”
秦侍郎道:“白公子旧疾又犯了?”
“也许吧。”温青念突然红了脸,怒道,“你这人怎么净盯着别人看?是没见过女人吗?”
“得罪得罪,在下唐突了……”秦侍郎赶忙赔礼。
而温青念早气冲冲地走掉了。
许多年后,一处山明水秀的农家小院里。
“石榴,快叫你爹过来把这只鸡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人喊道。
小女孩答应一声,跑到菜园里拽起正在锄地的男子说:“爹,娘叫你去杀鸡呢!”
男子拍拍手上的泥:“好嘞,我这就去。”
他背着锄头走在小女孩身后说:“你娘这人啊,从小心慈手软,连个鸡也不敢碰,一会杀鸡的时候你可挡着些,可别吓着她了……”
—完结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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