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五月

   

乡村五月

               

画上的题跋

如果把五月收、种的乡村，比作一幅联绵的画卷，那么这卷联画的所有题跋，一定就是那些，绕在农家院落房前屋后的蔬菜瓜果了。

它们字字珠玑，也是乡村的眼睛。

茄子一破土，小小的叶片张扬着，迫不及待地就开成了花。就算是没有风，也能感觉到那一棵棵小茄子，在泥土上快乐地翩翩起舞。

玉米应该是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刚刚长高了点，就已经拥有了强烈的责任心，它们把身边套种的小弟弟、小妹妹，比如花生、比如豆豆们，紧紧地护在臂弯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弟弟妹妹们构筑起遮风挡雨的港湾。

其实玉米小伙子们有些多虑，那些弟弟妹妹们，不用操心，也能沐浴着阳光、雨露，健康茁壮地成长。然而玉米从小就具备的责任心，的确令人欣赏。

豆角从一生下地，就显露出了强烈好动的天性。于是主人们用两根竹棍，很快就为它们在泥土上搭设好了攀爬的脚手架。有些脚手架，干脆只用一根单棍子，顺势就靠在房屋、院子的墙上。

豆角可不管是什么样的脚手架，只要可以攀爬，它就一天一天不停地向上、向上。向上，是在追逐阳光，也是在追逐渴望的远方。

阳光、好动的自然也有黄瓜。

像是在表演攀爬比赛，豆角、黄瓜们，一个不让一个。

可以听得见这些攀爬精灵们快乐的笑声。豆角笑着笑着，就爬上了脚手架的顶端，它们快乐地向天空扬起手臂，大声呼喊着，报喜一样，就亮出了攀登路上，开出的一路豆角花、结出的一路豆角果。黄瓜笑着笑着，也很快就爬上了架子的顶端，向着天空笑着、喊着，也亮出了攀登路上，开出的一串串黄瓜花，紧接着，又亮出了一串串鲜嫩的小黄瓜。

攀爬的，还少不了苦瓜。苦瓜应该是女孩儿，你看，那线条俏丽多变的叶片，疏疏朗朗，玲珑剔透，多像女孩们的小心思，一点风，它们就会飞舞起来，笑得花枝招展。

一阵风，在脚手架上，苦瓜就开了花，就结出了果。

……

那些一路上绽开的花，是蔬菜瓜果们的笑脸；那些一路上开心的果，是蔬菜瓜果们健康、向上的成绩单。

花呀果的，还有辣椒，还有土豆，还有葡萄，还有、还有……

快看，乡村的眼眸是多么地明亮、又是多么的清澈。

快看，乡村五月画卷上的这一行行题跋，又是多么地生动、朝气蓬勃。

画卷上，家家户户题跋的款式也是琳琅满目，或纵或横，多姿多彩，又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点画严谨，积极向上。

在落款的末端，那些栽种在院落门前、院内的一棵棵，已经成熟、沉甸甸压弯了枝头的枇杷，“呯”的一声，响亮地，就为自家的画作，盖上了五月鲜艳的印章。

乡村五月

乡间路上

到处都在收割。

空气中弥漫着麦子、油菜秸秆的味道，热烘烘的直往人身上黏。搞得快的，麦子早已经晾晒在了院坝、公路旁，庄稼人正在忙着一趟又一趟地，邀请阳光，翻动自家黄澄澄的收获。

麦香，高挂在乡村，随风飘扬。

不远处，是谁家嫂子，从容舞动着梿枷，在院坝拍打着油菜。梿枷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圆，在人的视线里，荡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梿枷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拍打在沉厚的油菜上，咚、咚、咚的，宛如是在擂鼓，发出具有仪式感的回声。

舒缓、收获的鼓声，在乡村的土地上，不紧不慢地回响着。

转过头，金色的田野上，这里、那里都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那是农家人站在田埂上，关注着收割机械收割田里的麦子。

机器轰鸣着，在广阔的乡村大地掀起层层波浪。在收割的同时秸秆已经被磨碎，秸秆从收割机的漏斗抛出，像卷起的水花，在金色的麦田里飞扬。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气息排浪而来，醒人耳目，也令人沉醉。

完成收割的农家兄弟，赤足挽袖，挥舞着锄头，正专注地开沟往田里放水。锄头从空中划落，闪闪发光，像是农家兄弟，正在凝神用锄头，一个字又一个字地，擦亮潺潺流淌的诗行。

公路上，时而奔跑着转送秧苗的三轮车。像人一样，三轮车也挽起了衣裤，身上满是幸福的泥浆。

水田埂上的壮汉很快便接住了三轮车。

壮汉赤足，一把把地拧起秧苗，弓身、曲腿、扬臂、甩手，一气呵成，秧苗呼啸着，翻身就扑进了水田的海洋。

镜子一样的水田，不再只是装满云朵、蓝天和鸟鸣，于是，金色的乡村画卷上，轻盈地，便涂上新的一抹抹绿色。

……

站在五月的乡村，有更多的变化、精彩，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