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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思辨是烧脑的,还能否静心于一个故事——《距离》

如果思辨是烧脑的,还能否静心于一个故事——《距离》

作者: 去离思辨的哲学慰藉 | 来源:发表于2019-11-19 05:28 被阅读0次

    学校的林荫路是一条幽静的过道,

    尤其是夏天,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投到地上,

    带着树叶的淡绿和树下的野花一起摇曳着,

    若有几声鸟鸣,

    那这里真可以说是一个飘荡着音乐的仙境.

    可惜这里没有鸟,

    学校地处噪杂的市中心,

    因此这条林荫道也只有在上课时间是幽静的.

    不过在这样一种地方,

    这一点也就足够自然的了.

    我每天都会从这里走上一遭,

    或是为了公务,

    或是私务.

    没有自然的音乐,

    可以听人为的.

    在轻音乐中与这美丽的自然相融、相融,

    那种感觉真是太美了,

    恨不能拦截时间的流动。

    但今天不同了,

    我再也不想融入它们了,

    因为那片自然今天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恶,

    好像都在嘲笑我龌龊

    ——我自己都拿不出那么多钱,

    要我怎么去带动全班同学呢!

    耳边还在回荡着导员斩钉截铁的命令:

    “南方地区遭遇洪灾了,伤亡残重,你知不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知道还这么麻木!一点悲痛的表情也没有!”

    我皱了一下眉表示对他训话的厌恶,

    他却以为我在做着哀痛的表情。

    “行了,别假惺惺的了,去通知一下另两位班长,下午组织全班同学捐款,每人最少五十,班干部最少一百,多则不限。”

    “那么多呀!这是捐款呢,还是收保护费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你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前几个月由于物价上涨,中央是怎么补贴你的,现在国家有难,让你礼尚往来一下咋就那么多事呢!我们老师每人四百呢,快去!晚上给我结果。”

    “哦,还有,你把捐款人员的名单及钱数列到一张红纸上贴在教室里。”

    我觉得自我走出那间办公室眉头就没有疏展过,

    心里一个劲地抱怨:就算放高利贷也没这么贵吧,

    前几个月放出二十,

    现在就往回收一百.

    当然作为一名党员的也不能自私地这么想,

    但是谁让他要那么说呢.

    暂且不说把这则消息告诉同学会有什么反响,

    就我自己的钱也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那可是我近一个月的生活费呀,

    就算勤工俭学也需要时间呀!

    我开始反感了,

    我怀着愤世嫉俗的心情穿过那片令人生厌的林荫道,

    但我还是在盘算着,

    宿舍内还存放着多少塑料瓶子.

    回宿舍要路过教学楼,

    我是否应该再进去转一圈,

    或许还能捡到几个.

    可回头一想,

    今天没有背书包.

    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没有书包作为掩饰,

    空手提着些塑料瓶子,

    让同学看见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从教学楼涌出,

    我来不及犹豫了,

    现在正好下课,

    赶快回宿舍取书包,

    时间还来的及,

    待会儿等我返回来时教室也正好没人了,

    更正好我翻个底朝天.

    四十多个教室转下来收获还真不少,

    十七个,

    宿舍是还存放着三十五个,

    总共四十二个,

    一个一毛五,

    共计六元二毛钱,

    自己身下差不多有三十多块吧,

    这加起来也远不够啊,

    再说都捐了我吃什么呀!

    我越来越埋怨自己,

    没本事还好逞能.

    当初让审请助学金还显摆自己能自食其力,

    并且一定要自食其力,

    这下怎么萎靡了,

    没水分了吧!

    可话又说回来,

    那时不条件不许么,

    那么多复杂的手续不说,

    办个证明得你必须回家一趟,

    坐火车从最东边跑到最西边,

    我在车上来回就得坐一个星期,

    我若能回去,

    三年来怎么说我也得回去一次看看我的父母吧,

    可我没有.

    每次打电话我除了说:挺好的,还行吧。

    还不知道我再说什么不会使他们为我担心。

    以前听说过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但我感觉这生命之重也是很难承受的。

    中午躺在床上,

    我还在一个劲地寻思着,

    但好像已殚精竭虑了,

    大脑中幻现的那张红色的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纸是那么的清晰,

    我甚至能指出每一道花纹是怎么弯曲的,

    但终也是找不到拿到它的渠道。

    是偷吗,或是抢吗?

    都终归是一次又一次的摇头否定。

    下午上课时,

    借着老师的话筒我把通知告知了同学,

    我感到很理屈,

    我只能往导员的命令上推:

    导员说了,让咱们为灾区捐款,每人底线是五十,各班干部最少一百,今天晚上在各班教室进行。

    一如所料,顿时同学们都吵嚷起来了。

    “那么多呀!”

    “这还叫慈善活动吗?”

    “不过看新闻里那些被水淹的村民确实挺可怜的.”

    “那倒也是。”

    “但是谁知道咱们捐了这么多还能不能原本送到那些受灾的民众手中呢。”

    “哎!捐吧!不捐是肯定不行的,管它到了到不了,咱们对得起自个的良心就行。

    社会呢就是这么个社会,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俗不知一种文化氛围的形成那是经历几千年的孕育,

    就凭你一个人倾刻间颠覆,

    那相当于‘蚍蜉撼大树’是不可能的。

    哎!抱怨那么多没用,随遇而安吧.”

    “去去去!就你知道最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毕业了我到美国去。”

    虽然抱怨声挺多,

    但他们大都已手里攥着了银联卡,

    也包括我在内,

    我甚至也不知道我是在装给谁看呢,

    是我自己吗,

    可你明明知道这张卡里是没有一分钱的,

    除了交学费这张卡对你是一无是处的;

    是同学们吗,

    可你又明知你是装不了多久的,

    迟早还要贴红榜的。

    晚上捐款的时候,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问我同一个问题:

    班长,你捐多少呀?

    我说:一百我都拿不动了,还捐多少呢,

    我说捐一百了。

    这句违心的话出口我还不曾想过我会怎样来圆这一谎言。

    我是不是应该去借呢,

    我知道这条路是肯定能行得通的,

    但是高考考场的残痛经历让我深信‘求人不如求己’,

    先等等再说吧。

    捐款散后,

    有几个同学给我打电话,

    说他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总不能为了捐个款去借吧。

    我看他们平时生活就挺简俭的就说:

    我理解你们,你们就量力而为吧,也别让我太难做,别告诉任何人。

    “那红榜不贴不行吗?”

    “导员说了必须贴,再说不贴对人家捐钱多的一公平,不过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面子上过的去的。”

    后来他们就有捐二十的,有捐三十的不等。

    捐完后我把名单上的钱总计了一下,共八百二十元,还不包括我的。

    刚才听说另两个班的捐款都在二千元以上呢,

    二班的班长个人捐款三百元,其余同学也都在五十往外。

    我班和他们班的差距也太大了。

    面对那张将载满荣誉的红纸,

    我没再犹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借钱是不可能的了,我就捐三十了,

    完后弄一张假红榜。

    登绣红榜时我第一次觉得我自己的名字——褚冰,

    是那么难写,

    我的手抖得像是在偷别人的钱包。

    也许这件事情只有那一种解觉办法,

    我还是写上了:褚冰:一百元。

    第二天早上我把钱和一张真名单交至导员面前时,

    他只拿起了钱,

    盱着眼睛,

    一幅挑腥的面孔指着我说:

    “怎么这么晚才来,拿我的说不当回事是不?”

    “不是的,我昨晚收完钱抄红榜了,所以没过来。”

    “我说你这班长是不当腻了,你怎么能这样传达我的话呢,这怎么能叫收钱呢,这是义务捐款懂不懂啊你?”

    我没有正眼看他,我低着头心里想:这导员还真够腐败的.

    见我没说什么,

    他也许是认为我是默认错了,

    又继续道:“收起来哦不捐上来多少?”

    他说这句话时皱了一下眉头,

    显然觉得是用‘捐上来’也不大合适,

    但又不能及时想出更恰当的词汇了,只好凑合一下了。

    “八百五。”我很厌烦地告诉他,

    当时我觉得我的理由是最合情合理的

    “有几个同学挺困难的,私下里给我打电话,我就自作主张让他们每人交了二十。”

    他用钱敲着桌子说:“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拿名单给我看看。”

    我把名单递与他,抢先说:“哦,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只捐了三十。”

    他也不看名单了,把钱往桌子上一捽,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说:

    “褚冰你太过分了啊,你是怎么做带头作用的,作为一名共产党员……”

    我知道他肯定会说让我去借的,没等他说完我就嚷道:

    “共产党员也是人!”完后转身就往外走。

    只听身后喊道:“反了你了,褚冰你给我站住,褚冰!褚冰!……”

    我恨透了他老是拿共产党来压我,

    我当时愤怒到了极点,

    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把我的手机关机了。

    其实他早就想撤我这班长一职了,

    而且我也早就不想干了,

    但是只要是投票选举那总是我,

    他不好意思表示反对,

    我也不好拒绝,

    所以一直让我干了三年.

    但这次不一样了,

    我估计他是非撤我不可了。

    上课的时侯我把那张假红榜挨着另两个班的贴在的教室,

    我们班钱数最少。

    同学们倒是没议论那个总数,

    而说的更多的是:

    这个班可真够规距的都是五十

    。而这让我更觉得他们像是什么都明白似得。

    后来接连两天都相安无事。

    因为我手机一直关机,

    虽说另两个班长通知我导员找我,

    我也只当没听见不去见他。

    第三天上课的时侯,

    我听说我们物理学系因比中文系少二百元在全校捐款排名中第二。

    我说导员要知道了还不知会气成啥样呢。

    要是我班都按他的标准捐的话,

    那物理系肯定第一了。

    我见教室里的那张红榜还贴着,

    我就想,

    同学们该看的都看过了。

    下课我把它撕下来吧。

    不曾想,

    快要下课的时侯导员来了,

    说要查人数。

    我那天也注定是要挨他一顿骂了。

    他没带花名册,

    本来要让一个同学回他办公室去取的,

    但转头看见红榜时他把那个同学又叫回来了。

    他照着那上面点起名来。

    那一刻我真的是害怕极了,

    躲是躲一过去了,

    只恨那一刻不能快点过去。

    “禇冰!”

    “到。”

    “你下课来一下我办公室。”

    他停顿了一刻,

    那时我也知道他什么都看明白了,

    他怒气冲冲地向我走来。

    “褚冰,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是捐了那么多钱吗,看那‘二百元’还写得挺带劲的,怎么你也不感到害臊,我都替你脸红。我看你这班长还真是不想干了,好,我成全你,撤消你班长一职。具体三班谁负责,我会另行安排。下课!”

    他也不点名了,

    也许他本不是为点名而来的。

    当时我哭了,

    低着头,

    我不敢看同学们,

    我觉得他们嘲笑的、鄙视的目光在向我聚焦而且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随着下课后同学们噪杂起来的言语行动,

    我的思维开始混乱了,

    觉得他们的任一动静都是对我的讽刺。

    渐渐的人去楼空,教室安静下来。

    我抬起头时却看到给我打电话的那几个同学都站在我面前,眼里饱含着泪水。

    “你们怎么没走啊?”

    “对不起,班长,我们非常感谢你。”

    “没关系的,我没事,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几个还想说些什么,看的做着让他们去的手势也没好再说什么,离开了。

    就在那间空空的教室,

    我不知道的呆了多久,

    甚至不知道外面还下了场雨,

    满脑子都是导员狰狞的面孔,

    意识中同学们的嘲笑闪现,闪现。

    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

    我没有埋怨任何下个人。

    我停止了啜泣,

    因为觉得哭都是一种嘲笑。

    我怨恨我自己,

    可又说一清恨我自己什么。

    我想放弃这世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可一种微微的不舍又促使我想留恋点什么。

    我望向窗外,

    雨洗过校园清新、爽朗,

    空气不再那么混浊,

    透明的没有一点遮掩,

    林荫路的一草一树静静地驻立着,

    生怕破坏了这洁净的氛围,

    路是同学们肆无忌惮地漫来漫去,

    生怕误过了这美丽的一刻。

    谁都没有错,

    他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享受着这美丽的一瞬,

    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甚至感觉到不是我要放弃它们,

    而是它们放弃了我。

    一阵清爽的风吹进窗户,

    我突然想到一句很特别的描述:

    闭着眼睛,伸展双臂,以飘逸的姿势去测量楼顶与地面的距离。在我还没有决定我是不是也该体验一下那种感觉时,我已经爬到了教学楼的顶部,放眼望去,一切都渺小起来,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正在渐渐远离这世间。并且我越是这么想视线越变得模糊。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我,是家里来的电话。

    “喂!女儿呀,你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不往家里打个电话?”

    “嗯……哦,我在测量楼房的高度呢,妈,有事么?”

    “啊!哦,你爹今天卖了两个猪崽子,给你寄去二百块钱。我在新闻里看到在南方地区遭洪灾了,死了那么多人,怪可怜的,你们学校肯定也要组织捐款什么的,你也捐上个七八十,剩下的自个当生活费吧。”

    “哎呀,妈你怎么不早说呢,知道了,我会的。”

    “……,……”

    “挺好的!”“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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