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特别篇(中)
吴鑫的心脏都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他拔腿就跑,结果就在转弯的时候他刹住了步子,身体不由得僵住了。
前方是一座铁路桥,桥下目力所及竟然全是烧纸的人,他们其中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年,也有中年人,却毫无例外的在火光的映射下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到将纸钱放入火中的动作里,桥下整条由祭祀火焰仿佛机场跑道一样的街道上很静,只有偶尔的火焰的噼啪声传来,再往前,则是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
见鬼!他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开始怀念北京13号地铁线上那满满的“人气”了,吴鑫又查了查导航,回家的确没有其他更近的路了,而且这里本来就很偏,就算有其他小路未必就比这条路好多少。
他横下一条心,想要快速的从这条“跑道”上通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行进缓慢,他每走过一个火堆就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但他不敢转头,生怕看到不该看东西,但是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那种好奇的念头仿佛某种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他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却看到了火堆旁边一个五六岁大小孩子正看着他,另一边好像是他的父亲,那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往火里放纸钱,同时一瞬不瞬的盯着火焰。
那个孩子满脸悲苦,庄严肃穆,吴鑫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年龄段如此老实的小孩,只见他冲着吴鑫缓缓摇头,同时看向吴鑫走过来的那个方向,蓦地,对面的中年男子狠狠地瞪了孩子一样,那小孩仿佛受到电击般颤抖了一下,好像轻叹一声,又转身看向了火焰。
他们到底在看什么?顺着两人的目光,吴鑫也下意识看向火焰,却突然发现在火焰之上有一团人形的黑气正在挣扎着盘旋扭动,仿佛跳着某种妖异的舞蹈,随着摆动幅度的增大,那人形黑焰的也在慢慢扩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鑫总觉得那个中年男子开始佝偻了下去。
只是他已经顾不得别人,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也已经离不开那团火焰,而力气却仿佛随着黑影的扭动而慢慢被抽空,他暗骂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他想到一些玄幻小说的桥段,难不成这玩意在吸走我的精气?
眼看那个高大男子越来越衰败,吴鑫急中生智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巨大的疼痛感让他身体有了知觉,他不敢再看,拼尽力气快步往前走去。
终于,他走到了光亮的尽头,长舒了一口气,他迈步走进了黑暗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远处影影绰绰的光点,雾气貌似更加浓重了些,周围偶尔会走过一个人,但是头都垂的很低,好像怕被人看到脸。
事实上,吴鑫根本就不敢去看,他只想赶紧奔向光明而温暖的家里。
终于接近了一个光之所在,他抬头望去却发现是个形制极为古朴的高大牌坊,上面四个冒着惨淡火焰的灯笼映射出四个字:回龙观村。
吴鑫嘟囔了一句,我这住的什么地方,怎么附近还靠着一个村子呢,真够偏的。他往牌坊里面望了望,却看到漆黑一片中也有星星点点的火苗在跳动,应该也是在烧纸,他暗想,但是不对啊,那些个火苗一直在缓缓的飘来飘去,好像是一群人打着灯笼像无头苍蝇般的走来走去。
他又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赶紧收回心神,加快脚步近乎于小跑的往前冲去,按照刚才导航的指引,小区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可是,这条小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还出现了缓缓的弯度,吴鑫感觉自己跑了有1000多米了吧,小区连个鬼影都没有。
除了刚才的牌坊,周边因为太黑让吴鑫失去了方位感,他气喘如牛停住了脚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导航,不由得惊呆了,他离小区的位置竟然有2.5公里.......怎么会越走越远?是不是GPS出问题了。
看到手机他心中一动,暗骂自己愚蠢,既然到了这步田地赶紧打电话求援吧,可是打给谁呢......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连个坐标都没有,情急之下他拨打了110想让警察叔叔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很快手机里就出现了那个非常熟悉的中正的女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这不科学啊,既然GPS有信号,怎么可能打不通电话呢,何况110本来就是应急电话,不过电话中传出的声音总算缓解了自己的紧张,没想到当那个女中音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突然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说道不在服务区的时候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随后就发出了渗人的嘿嘿嘿的笑声,这笑声不大,可是在这雾气沉沉的黑暗空间中显得特别刺耳,吓得吴鑫差点把手机扔了,他手忙脚乱的摁掉了通话键,仿佛为了驱散和对抗这个笑声,他大叫一声,再次撒开步子向前跑去。
又不知道跑了多远,吴鑫只是觉得道路的弯度正在加大,他明白自己不能在瞎跑了,这倒霉催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只是鬼打墙传说是一直在循环往复,但是他并没有见到刚才的村牌坊啊,难道是自己跑的还不够远?
他定了定心神,用手机的微弱光线左右照了照,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土丘,土丘上仿佛有个人在抽烟,烟头冒出的星星火光还能看得见,吴鑫大喜,只要有人就好办,他赶紧凑了过去,果然有个戴着帽子的人用一个奇怪姿势斜侧着身子背对着他,好像是在抬头凝神看什么东西。
“老兄,能借个火嘛?”为了搭讪更真诚些,吴鑫甚至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烟,半晌对方也没吱声,兴许是没听见,他又提高了声音但依然没有回应。
吴鑫又仔细看了看那个人,注意到耳边有一缕线头,也许是戴着耳机听音乐呢,于是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说道,老兄......
兄字刚出口,他就觉得手感不对,仿佛拍到一个松软的棉花上,随后就看到这个人垮塌了,更确切的说法是,这个人散架了,只是被衣服裹住,变成了地上鼓囊囊的一团,只有那个帽子还滑稽的停在上面。
吴鑫大叫一声跳了开去,看着没有什么动静,大着男子踢开了那顶帽子用手机一照,才发现那是一具已经风化了的枯骨,此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就以那种姿势死去然后变成骨架不知道在这里矗立了多久。
吴鑫赶紧拜了拜了说道,莫怪莫怪,哥们我真不是有意的。说完这句话他都有点惊讶于自己的黑色幽默,也许是恐惧这根弦崩的太紧,他有点麻木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笑声,旋即戛然而止,听起来应该是没忍住的偷笑声。
吴鑫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蓦地转过头来喉结颤抖着几乎呻吟着说道,是谁,出来,别吓我。
吓我。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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