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中午,一个朋友在西安请苏北老乡吃饭。饭桌上遇到一个公司的老总,姓丁,盱眙人。席间,他要了一盘黄瓜。看到黄瓜,我说:“记得小的时候,老家的菜园子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他说:“是的。只有菜瓜,小时候我们叫它骚瓜!”大家一愣,继而哄堂大笑。他坏坏地补充说:“用骚瓜做它的名字仔细想想,其实挺形象的,是不是?不知是乡间哪位大师脑洞大开的杰作!”我想大家都在乡村生活过,脑中一定都留有骚瓜那长长的壮壮的微微弯曲的记忆。听着丁总的话,席间三位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们看这里。”在朋友们笑过之后,他指着自己的鼻梁右侧一道疤痕说,“这道伤疤伴了我一生,都是骚瓜惹的祸。”接着他讲起了一件往事。
丁总老家的庄子不大,有十来户人家,他九岁那年暑假,有一次放牛回来,与伙伴们路过田家大妈的菜园,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条骚瓜,东边一处篱笆有个洞,大概是猪拱的。
“记得是五年级的蔡,蔡什么的,名字记不清了,在家排行老三,外号还记得,叫三尖头。三尖头迅速钻进了菜园子,jiu(盱眙方言,阳平,摘的意思)了一条骚瓜迅速地又钻了出来,他们跟着三尖头一起跑到弯沟旁,三尖头洗了洗骚瓜,把骚瓜que了(盱眙方言,上声,折断的意思)几节,每个小伙伴分了一节。”
丁总得到了靠近瓜疙蒂的那一节骚瓜段子,有些苦,但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那个年月就是饿,盼过年就是盼吃肉。不像现在,有肉都不敢吃。”丁总感慨着过往,也感叹着眼下。
小伙伴们吃完骚瓜,跑到乡场上疯玩了一会,天要黑的时候,他回家了,他看到田大妈正在他家门口恶声恶语说着什么,他妈妈默默地听着,埋头切着猪菜。他刚一冒头,只见妈妈从板凳上站起身,嘴里说:“我让你偷瓜吃。”手里的菜刀朝他砍了过来,他以为妈妈只是吓唬他,就没躲。
“菜刀落在这里。”他再次指着鼻梁旁的疤痕说。
田大妈吓跑了,妈妈看着他满脸的血,急忙跑到锅门口,抓出一把草木灰按在伤口上。妈妈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妈妈忍着哭声对他说:“记住,永远记住,饿死也不能去偷。别怪妈狠心!永远不要做乡邻们瞧不起的人!”
席间有感叹的唏嘘声。
只听丁总继续说道:“我外公在乡里教了一辈子书,我妈也是知书达理的人,过年的时候,常给乡邻们写对联,有时我会坐在旁边研墨。她的对联都是劝人积德行善的。什么‘心作良田百世耕,仁义诚实天下走’,什么‘勿求珠玉富,但望子孙贤’,……有时,她还一字一句地给人家解释。”
“而今她的儿子竟然去偷人家的瓜吃,况且人家还找上门来,她那样的好人怎么能受得了别人上门的数落?!”
“后来,我一点坏事都不敢做,真的。起初,是因为怕,怕妈妈手中的刀。后来长大成人了,理解了妈妈,真心觉得不能再给她丢脸!”
“做人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小时候不懂事,得有人管教。家庭环境最为重要,宠子未有不骄,骄子未有不败。”
我为他鼓掌,大家都为他鼓掌。我说:“我是做教育的,今天听了丁总的话,挺有感触的。对于孩子思想品德的培养,家长与老师真的要狠心一点。当然,千万不能动刀。这样,教育效果会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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