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合全家之力与国家对着干好不容易逃计划生育才生出来的茶壶嘴嘴,由于爷爷奶奶在我出生前就已经过逝了,很遗憾从没尝过当孙子的味道,但在家里我却俨然像个祖宗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但只要我想要的东西父母都会尽一切努力来满足我。比如只要村里来了货郎或者卖冰棒、包子等吃食的小贩,我就会变得兴奋异常,哭着闹着要玩具要吃食,没有得到些好处是绝不会罢休的。
五岁那年的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货郎,“叮叮磕、叮叮磕”的声音撩动着每个孩子的心,我闹着要吃米糖,当时母亲因为些琐事正生着气,不但拒绝了我的要求,还打了我一顿。
很少被拒绝更从没挨过打的我感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顿时号啕大哭,哭了半晌,累得已近体力不支了,母亲却跟本不理我只顾忙她自己的事情。如此巨大的投资却没有回报,让我堵了一肚子的气,为了报复,我哽哽咽咽地跑到屋后的山坡上躲了起来,我知道这样会让大人着急。
日暮西垂,天边只剩下模糊的晚霞和远山的剪影,我坐在草丛里,体味着离家出走的况味,眼角泪痕早已干了,此刻我又困又饿,不一会便趴在草丛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阿婆蹲在我身边,笑吟吟的看着我。
“伢子,这么晚了不归家吃饭怎么倒睡在这荒效野外啊?”
“嗯,不为什么。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哟!你还这么小,能见过几个人呢。我其实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和你们家是一个村的。哈,看你这样子,眼睛红红的,肯定刚哭了一场,不听话挨了大人一顿打吧。”说完她忍不住似地呵呵笑了起来。
我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她是在取笑我。
“要你管,走你的路吧。”
“哟嗬,这么傲娇,好,好,很好。嘿,像,像,太像那小仔了。哈哈哈………”
这个阿婆让人越看越奇怪,老是要忍不住笑个不停,干巴精瘦的身体随着自己的笑不停的乱颤。加上她那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油油亮亮的,像是画上去的一般。说实话,我不喜欢她。
我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不理你了,我回家吃饭了。”然后径直顺着山坡朝着家里的方向跑了下去。
睡了一觉后,我感觉自已全身的疲劳都已消散,天天山里河沟到处野的孩子本就把奔跑当作一种乐趣,此时又急着回家更是身轻如燕了。我已经忘记了母亲的那顿打也放弃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我只想尽快地回到家里,盛上一大碗饭,拌上猪油,然后狼吞虎咽地吃掉。
天边的夕阳只留下点残影,天已渐渐暗了,不只名的鸟叫声从远处传来,风吹动着长长短短的青草和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奔跑在弯曲的小道上,也像是乘着风一般。
跑着跑着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怎么回事?跑这么久都没找到去家里的路,而且周边的景物变得越来越陌生,难道迷路了?这完全不可能,我的藏身这之所离家至多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而且这是我天天玩耍的地方,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回家的路,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开时发急,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奔跑,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小山坡,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鼓作气跑了上去,来到了山坡上我却傻眼了,我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熟悉了,这里正是我刚才睡觉的地方,那个陌生的阿婆还站在原地,正笑迷迷的看着我。
一丝莫名的恐惧和绝望兀地在心里升腾,我哇的哭了出来,老人家挪着两只又短又细的腿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哎哟喂,勿该勿该,妹呀,莫哭,我老人家放你归家去。”
她的话缓解了我心里的焦急,一时间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她,老人的眼里尽透着慈祥和爱怜,她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嘴里喃喃的说,“好啦,妹呀,莫哭莫哭,老人家送你归家,归家归家……”。
风吹到身上有些凉凉的,“沙沙”风响听得十分真切,不知是一只蚱蜢还是蝗虫忽地跳到我脸上,我顺手一巴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脸被打得生疼,那虫子却早已远远的跳开了。
我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整个世界都有点灰蒙蒙的了,不远处村子里早已亮起了昏黄的灯火,几只烟囱像是晒着太阳抽旱烟的老头一样懒洋洋的飘出缕缕炊烟。我听到了母亲拖得长长的声音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激灵一下站起来,拨腿就往家里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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