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亲历者

作者: 沉水心篆 | 来源:发表于2019-07-11 06:53 被阅读39次

    比起商业繁荣、灯火辉煌的圣诞,“春节”这个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反倒因为人们的集体“懒散”而生发出一丝寥落来。“年味”在城市化和家庭小型化的进程中变得稀薄。

    这个奔腾的、快节奏的信息时代,节日的仪式感好像在一岁又一岁的岁月中逐渐淡去,春联的大批量生产、烟火的随处可见、炮竹被城市管理者下了禁令、过去这些点缀春节的红色正度过它们的最后时光。

    为了在这个喧闹的时代,不让年味那么快离我们远去,要做一个亲历者,见证旧岁的远走,新历的到来。

    过年的精髓当然是各色美食。王蒙说:“中国人对祖国的爱是心腹之爱。腹中是中华美食,心中有唐诗宋词。”广袤祖国大地的天南海北产生了八大菜系,为了一口好的吃食,各地各族人民不辞辛苦。

    磨豆浆,做豆腐

    所有的原料都取自山林。尽管交易发达,但过年豆腐制作的另一层含义是感谢大自然的回馈,铭记自然的赠与。

    成片的林木在高山上,吸收阳光,享受云雾。长到一定高度,它们被一棵一棵地砍下,堆在灶台旁边。放进最原始的一口土灶中,随着生物能转化为热能,木柴化为火红的炭火,使铁锅周围均匀受热,满锅豆浆升腾起水雾,表层逐渐形成一层浮起的豆皮。

    豆浆稍微冷却后,加入山中石头里提取出的石膏。一场神奇的蜕变就此展开,几分钟的时间,一大桶豆浆不断往外咕咚着气泡,再次舀起,已成为“豆腐脑”,嫩黄色的滑软被洗笑颜开的人们一口一口的吞下咽下,成为劳作一天的动力源泉。

    过年舂(chōng)粿

    舂粿的关键词是:团结。

    外出工作的壮年顶梁柱们这个时间集体返乡,于是才得以延续这项年俗。今天一起去这家舂,明天再赶到那家。这是农村集体主义优势的最好表达。

    千锤万凿,多人配合,一个人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呈弓步状。一手持大木锤把手底部,一只手抓住尾部,把大木棰举过头顶。另一人坐在石臼旁边,翻动着滚烫的大米团子。锤的人看准翻势,麻利下凿;翻的人,用发红的手掌快速挪动粘湿的米团。一起一落间彰显无声的默契。旁边围着一大群等待上场的男子,轮到他们时,迅速地吐掉口中的瓜子壳,接过木棰,仿佛即将出鞘的利剑,那一刻,无上光荣。

    将煮熟的大米捶打之后,米粒失去原有颗粒分明的形态,粒粒交融,变成软嫩弹滑的大白团。这时候,心灵手巧的妇女们将大团揉捏成小块团状,再从中取五个作为“神粑”,摁压到刻有图腾的木章上,成为献给祖先的饱腹礼物。

    杀鸡。

    每家每户都要杀,至少十只鸡有些外出务工的,家里没有老人养鸡就只好买村民的放山鸡。买来的是伙计 ,需要自己杀,这时候又需要加装的妇女其出动。伙计,先荣男人杀死放血,然后再有女人,拎着鸡头,把鸡麻利的放到大锅的开水中烫,然后就着开水,快速的拔毛。当鸡毛越来越稀少的时候有一些细毛是最难处理的部分,要心细的妇女,拿着小镊子,1.1点的去处。接着到最麻烦的部分就是清理内脏。不能过分的破坏,记得完整,只能从,鸡脖子那里抠出一个小口掏出里面的所有内脏。厨房里成小山状的净鸡,有种处于冷冻生肉食品加工厂的即视感。半山腰上的鸡场,走地鸡,吃玉米长大的,办酒一般成堆的活鸡。

    烧香。

    我们这一代的人基本上都到城里去了,乡里没剩多少人。即使过年短暂地回住宅,也是为了烧香祈求来年一家人的平安幸福。舂粿、杀鸡、做豆腐等等,一切准备都是为了烧香这一过程。宗祠离住宅不远,但是也要走10分钟的石子路。往年都是爸爸挑着扁担,前面是香后面是祭拜祖先的食物。今年我觉得自己必须经历这段路程,提出挑扁担。第一次挑扁担,开始摇摇晃晃,抓不住平衡点。扁担的重量压的我的肩膀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喘不过气来。膝盖下意识的弯曲,直不起来,感觉自己走路的姿态特别别扭。好容易到了宗祠内,爸爸让我点鞭炮。对火、火药的畏惧让我还是没能跨出那一步。

    贴春联。

    祖屋是一个四合院,很大,很多柱子,要贴许多对春联,光是前厅就有三处梁柱要换上新貌。

    我和叔公一起贴。叔公年过半百,肩部因常年搬运、扛压厚起一块,显得有些佝偻。他贴大前门的春联要登上梯子。他叫我一定要在下面扶稳。

    第一次被人将生命托付到我手中。紧握着梯子两边的手抓地更紧,用脚死死顶着梯子角。

    叔公开始他缓慢的攀爬,等到第三级阶梯时,我仰起头只能看到他站满泥土的皮鞋底。他把贴了一年被山地太阳晒旧、已褪色的对联一把抓下,然后粗暴地擦着梁柱发出"嗤嗤"的刺耳声音。阳光从后背打来,一大股尘土倾泻而下,落到我的裤子上,暗黄色的碎屑。本觉有些脏,下意识捂住口鼻,不想吸进灰尘。

    突然,被一种长大之后顶梁柱的角色给击中。这祖宅本是我爷爷那一代的三兄弟居住,现在他们的儿女全都走出深山,只有过年才会回家烧香,平日只剩他们老辈人留守。最小的一房弟弟如今已过耳顺之年,爷爷的大儿子(我爸爸)也将近半百,青年一代就单只我一个仍在上学的女孩,"上房揭瓦"的苦活重活我干不来,他们也不忍心交我去干。

    突然,我好像真是《变形记》中的主人公,能够撑起全家重担。

    轻轻地拂去裤子上的灰,叔公缓慢地缠绕透明胶在廊上,上联贴好了。他要下来,脚尖小心翼翼地去够下一级梯子中间的横木,有些颤颤巍巍。

    再贴横批。

    我要爬上梯子,代替叔公。站直了我还稍微高出他半个头呢。我更加灵活,很快就贴好所有的春联。

    结尾

    在一次次春节年俗活动的亲力亲为中,年味对我而言不只再是穿新衣,收红包,放烟火,它更多的是一份责任,一种关注,一颗传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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