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芋头,甘肃人。全名于根同。单身,当过兵,务过农。比我长两岁,个头比我高点。我们共事也七八个工地了。性格是豪爽,有责任心,处事顾全大局。
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包头。是朋友给我介绍来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火车站,我去那里接他。留着个光头,穿着一件土得快掉色的羽绒服,牛仔裤黄胶鞋。背着一个大行李包。黝黑的皮肤,留着满脸的络腮胡,两个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信任的目光。吃饭了吗?我问了一句。包里有。他冷冰冰的回答道。上了车我们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偶尔的对视了几眼。到了驻地,我把他安排好。要了他的身份证。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于根同,比我大两岁。
第二天上班。把工人安排好后。听见有人喊老芋头快走。原来是他们的组长喊他去工具房领工具。可能是相处了一夜,他们几个都熟悉了。老芋头,挺好听的名字。去施工现场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老芋头。干活挺卖力的也很实在。和其他工人相处的也很好。感觉还是个不错的人。几天来,我们也不甚说话,偶尔只是打个招呼。他好像也树立起了自己的一点威信,身边的朋友也慢慢多了起来。
有一天下班后去开会。项目部严令要求我们把A标段剩余的工作量必须在明天早晨八点以前干完,明天总公司要派人来检查工作。我就安排老芋头那一组晚上强制性加班,无论如何必须干完。晚上9点钟我去了施工现场。发现那组七个人只有五个人在干活。我就问老芋头怎么回事?他说组长不愿意加班来,他自己只好带人来了。我当时是有点生气,就问老芋头你们大概几点能干完?他奸诈的笑了一下,12点之前准时完成任务。我说你们尽量早点完成任务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就陪着老芋头呆了下来。和他聊天中我才知道。他离婚了,家里很穷,父母也不在世。是个典型的光杆司令。 他对生活很有信心,还要努力地打工挣钱。他说他父母在世时看病还欠了村里人三万多块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只要好好干,一切都是浮云。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他的责任和忠诚。没过几天我就把他提拔成组长。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多了。他时不时的就拿瓶酒到我房间和我拉着家常,畅谈着人生。在我面前他也不那么拘谨了,偶尔也会开几句玩笑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有了老芋头,也感觉到自己轻松多了。凡事经过老芋头接手的任务,他都会干得漂漂亮亮的。发完工资那天,我对老芋头说。回家把该还的给还了,下个工地继续跟着我干。他用标准的西北腔说道。莫麻达!
下个工地,我们搬到了美丽的遵义。干了一个礼拜后,老芋头来到了我的房间。他说他的一个远房侄子在家闲的没事可以来工地干活吗?我说当然可以,这种事也不用请示我呀。你自己说了都算。他那侄是个小年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天开早班会,我没有发现老芋头。 正准备打电话问怎么回事?突然发现他揪着他侄子上班来了。他侄子还不停的挣扎着,大伙都笑了起来。老芋头生气了,顺势给了他侄一个耳光。接着骂道,我操你祖宗。大家都安静了。过了几秒钟大伙儿又哗然大笑起来。有工人问道。老芋头,他祖宗是你什么人?哈哈!…………老芋头腼腆的笑了一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侄子也静心了下来也踏实了,更知道平时谈笑风生的老芋头也有厉害的一面,就一直干到了竣工。老芋头还能烧得一手好菜。有时厨师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安排他回家做饭。他的洋芋烧的特别好吃。也算对得起他老芋头的大名吧。
2016年我们搬到了防城港。我让老芋头和我住一个房间。下班后,他洗衣服的时候总捎带着把我的衣服也给洗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他总是得意洋洋的说一句,你小应该值得关怀。在工作上的安排,在人员上的分配。老芋头总能给我提到很多宝贵的意见。有天吃完中午饭,我们都躺在床上做暂时的休息。项目部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海啸马上来了,让我们赶紧遮拦和转移设备。我顺便问了几句都有什么重要设备需要保护。这是老芋头已经冲出了房间,穿好衣服急速的赶了出去。天已经昏暗下来,工人们都向组合场跑去。瞬间台风像发疯了一样。吹的人都是趔趄的往前走着。老芋头已经带着人把电仪元件不停地往库房里面搬着。我急忙安排工人用帆布把电缆,仪表盘覆盖起来。经过十来分钟的抢险,我看保护的差不多了。就命令工人赶紧撤暴雨马上就来啦。我也随着撤退的队伍涌到了房间。雨开始下了起来。怎么不见老芋头呢?我顺着玻璃窗望外看去,只见暴雨磅礴中一个人影向我这边冲来。你干嘛去了?不遵守撤退命令?你不要命了!老芋头边脱湿衣服边说:我把下水井盖打开,雨水能排的更快一点,组合场里才没有积水。我沉默了。
在以后的工地里,我和老芋头再就没有分开过。他只想把欠乡亲们的债还完,然后讨个媳妇,再生个小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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