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自汉朝开西南夷起,“大江南北之平地巢穴於是盡失”,不得已“乃竄入嶺南一帶之深山窮谷”。
与湖南而言,苗家人多数生活在武陵山一带,也就是大湘西。
在《清稗类抄·种族类》中,有一条“湖南诸苗”的条目,清晰记载了红苗、黑苗、花苗等部属居住的区域,特此分段摘抄,供诸君一观。
湖南苗族有生熟之分,其苗疆邊牆舊址,自亭子關起,東北繞浪中江至盛華哨,過長坪,轉北,過牛巖蘆塘,至高樓哨得勝營,再北至木林灣溪,繞乾州城鎮溪所,又西北至良章營喜鵲營止。其居邊牆以外者為生苗,在邊牆之內,與漢族雜居,或佃耕漢族之地,供賦當差,與內地人民無異者,則熟苗也。漢族亦狎視之,無猜嫌。
姜赧胡侃:某人多次提到“南方长城”,实为分割苗疆与汉人居所的边墙。其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竣工于明天启三年(公元1622年)。南起与贵州铜仁交界的亭子关,北到湘西吉首的喜鹊营,全长三百八十二里,由汛堡、碉楼、屯卡、哨台、炮台、关门、关厢组成。
南方长城以内的苗家人为熟苗,与汉人杂居,供赋当差,耕种田地,与汉人无异。南方长城以外的苗家人为生苗,以腊尔山为中心,生活在深山野林,正所谓“官占城,汉占坪,苗家撵在半天云。”可见,生苗族人的生存环境之恶劣。
黑苗所居,則自松桃之長沖卡落,乃折東至新寨亢金,東南至黃瓜寨、上下西梁蘇麻寨,折東至鴨酉栗林,入鎮筸右營所轄鴨保、只喇隆朋廓家大田楊管,南上至得勝營,北入乾州左營所轄平隆、石隴地母勞神鬼猴鬼沖之屬,皆是也。其地絕險,人絕悍。至打郎坡望溪狗兒山一帶,在平隆鴨保之中,則又生苗中之生苗矣。蓋鴨保、天星強虎岑頭之屬,雖生苗,與漢族之客民相習,猶有能操客話者。諸處為人迹所不到,言語侏離,性情乖異,生苗且勾結滋事,而離巢窵遠,不能久居。若邊牆以內出沒之苗,非此類也。
姜赧胡侃:黑苗的寨子,以镇竿和乾州一带为分割线。镇竿便是现在的凤凰,乾州为吉首市的新区,中间连着吉信等地,现如今依旧能看到不少苗疆边墙的残垣断壁。一路过去,山势险要,道路崎岖,苗家人生活在“打郎坡望溪狗兒山一帶,在平隆鴨保之中”。在当时,几乎不与外界通达。
紅苗所居,則自乾州高巖河西與永溪相接者,皆是也。地險陡,人兇悍,與鎮筸左營、右營所管黑苗相似,但其地與漢境差遠,中既隔以熟苗,外復環以漢族,不若鎮筸右營、得勝營、西門江、曬金塘、筸子坪之屬。生苗寨落即與漢村相連,故攘竊之患,猶不多見。乾州呂洞山東北至良章營、喜鵲營、馬頸坳一帶苗寨,雖生苗,而東北與永保苗毘連,東與六保仡佬各寨為隣,雖悍,而漢族與仡佬力足以禦之,故其患視他處為稍輯。
姜赧胡侃:红苗的寨子,多处古籍记载,自乾州古城西行,以腊尔山为中心,与黑苗所居地一般,也是山路十八弯,山高沟深,人性彪悍。只不过,到了凤凰一带,有些苗寨与熟苗苗寨、仡佬族寨子夹杂在一起,周边又多是汉人的领地。若论其安稳,一来与汉人、熟苗交际颇多,二来杂糅其中失了地利优势,虽然彪悍,却因“卧榻之侧有虎狼鼾睡”,极少闹事。
花苗所居,為鳳凰廳烏巢河東岸,馬鞍山、黃茅坡附近,司門前、太平關、釀水沱、上下猨猴寨、梁項毛都塘、七兜樹、兩頭洋等大小百餘寨,地險惡,而性獷悍,東出則過清溪哨、靖疆營各漢地。南出則通廖家橋、永保各漢地。漢、苗毘連,其間無甚藩蔽,而近在鎮筸城上下,視左右兩營生苗,實居肘腋之間也。
姜赧胡侃:花苗,居于凤凰附近,大小苗寨一百有余,分布较广,占据都是地势险要的山岭和要道,无论是东出还是南行,都可以直接“踏”进汉人的地域,中间几乎没有屏障,对清朝的凤凰厅构成了较大的军事威慑。
小鳳凰營、雞公寨等處,與銅仁正大營接界,舊為鎮筸中營所轄,熟苗與漢族雜居,風俗與黔苗相類,通漢話,畏官府,在鎮筸所轄諸苗之中,此為較馴。
姜赧胡侃:此处的话,记载的是贵州铜仁到凤凰之间,多为熟苗和汉人杂居,风俗与贵州苗人无异,讲西南官话,遵守官府制度,在镇竿中营(设置在凤凰的军事组织)管辖的苗人中,较为顺服。
PS:清末明初,大湘西苗族诸部的分布大抵如此。官府通过苗疆边墙和军屯,以及改土归流,基本上控制了苗疆的局势。
现如今,大湘西苗疆,已然不在刻意分红苗、黑苗、花苗,甚至南方长城内外的生苗熟苗,都已无所差别。
诸君若是想寻找一点沈从文笔下的湘西,那就早点去吧,怕是晚了,湘西苗疆怕不再是那个“有翠翠的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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