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流行语:屁股决定脑袋。意思是说,人的地位决定他的思想。比如你坐在公共汽车上,就会觉得“已经够挤了,别上人了”,然而你要是等车的,就会想:“车上那么宽松,怎么就关门走了?”有些人当老师的时候,总是埋怨校长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等他被提拔成主任,埋怨老师的话就多起来了,替领导说话就多起来了。这就可见,人是很难避免偏见的,你的屁股总是要坐到一个地方,而这,就可能影响你的头脑和眼睛。做教师也是这个道理。不少老师小时候对她的老师意见大极了,然而等到他当了老师,其表现可能还不如他的老师,甚至迅速变成了他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老师。
跳出这种轮回,需要有记性(不要“好了疮疤忘了疼”),需要换位思考能力。我上学的时候,对老师意见最大的是压堂和没收东西不还、中学时,我爱打乒乓球,学校只有几个案子。老师下课晚了,我就抢不到案子了,愤愤不平。我还爱上课偷偷看课外书,老师没收我没办法,但他不还我我可惨了,因为的书有的是跟别人借的,说好了如期奉还,违约失了人品,下回人家不借你了。这两种情况对我刺激比较大,刻骨铭心,记得我当时就发誓,我若当了老师,一定不学他们的样子。后来没想到我真的当了老师(我本来的志向是做文学家)。我就一直践行我自己的誓言。我从不压堂,即使没讲完,我也停下来,下课。实在不行,我会向学生提出请求:“我还有几句话,能不能说完呀?”学生当然总是宽宏大量地表示同意。至于上课没收东西,我是能不没收就不没收,实在屡教不改,只好收上来,放在讲台上,下课我一定让学生取走。有的学生忘了,不要了,我会提醒他“那是你的东西,我不要”。我这样做很得人心,但是我的初衷并不是做点“亲民”的姿态以收买人心,我是在还自己的良心债。愚以为,这可能属于比较真实的人文关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不能因为当了老师就“变脸”了,我不允许屁股指挥自己的脑袋。青年教师做到这一点可能比较容易一些,因为离学生身份还不远,老教师就比较难了,弄不好已经官僚化了。官僚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失去了对下属的同情心。所以,老教师看到青年教师同情理解学生,往往会加以嘲笑,殊不知这正是青年教师的可贵之处,他们呢尚未麻木。
但是,我必须说明,理解学生,首先要分清是非。如果你当学生的时候对老师的要求属于无理要求,那么即使你当了老师,也不能允许学生这么做,不能无限制地宽容。现在有些专家提倡看问题的“学生角度”。这有必要,但是教师也不能处处站在学生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教师常有理固然不对,学生总有理也不对。我们应该站在服从真理的立场看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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