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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过年不到十天,身边的恶亲戚们开始蠢蠢欲动。
爸妈都长在农村,外婆这边养了八个孩子,爷爷这边有四兄妹。我家搬来省城快二十年,早些年家境窘迫时,少有亲戚联系我们,避之不及也不过如此。
现在家境好了,才能感受出“亲情”的火热。每次过年回家,舅妈们的笑就像被泡湿的粉刷墙面,黏糊糊的,抠一下就能掉出许多带着霉斑的墙皮来。
前几天,家里就来了五个亲戚,小舅一家是因为儿子来省城看病,三口人暂时借住。白天去看病,顺便逛街,一个星期下来,带来的两个空行李箱都塞满了。
二舅家是因为做农贸生意的舅舅则想来进点货,舅妈顺便来省城玩。
五个人,在大雪纷飞的1月,挤进我的家。
“哎~都是亲戚嘛......几天就走了......”我妈妈一边炒豌豆,一边叹气。
“那是谁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生怕我们找他借钱,大年三十赶我们走?是谁三四年都不接我们电话,借口换了号码?是谁让你和爸恨的牙痒痒,还天天为这个吵架?”我不解气,狠狠对我妈说道,手上用力地掐着红菜薹,耳朵里可以听见外面亲戚们打牌的吆喝声。
“我都知道,但是血浓于水呀,礼数总是要照顾周全,要不然回老家后指不定这些人怎么嚼嘴......”我更是讨厌我妈的软弱,明明这么多年受到伤害,现在还要一直忍让。
——“江江!你家有没有蛋糕什么的啊?你弟弟要吃甜的!”客厅里的舅舅开嗓了,我无奈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咬着牙回答道:
“小孩子不怕甜的吃多了掉牙?”
我爸妈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甚至还称不上小市民。来省城这么多年,身上还是带着农村里的淳朴和土气:这是混杂着三月雨和六月阳的稻谷气息,是轰隆隆的雷雨降下的透明的云的气息,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田地里插秧散发的泥土气息,是猪油倒在热锅里滋滋滋的油烟气息。
这种小乡村里走出的人,都有深重的乡土情节,正如我妈总是提到的“老家那些人该怎么在背后嚼我们啊”!?
她虽然走出乡村,但是思想仍被大山拘囿,深深认为,被那些亲戚们、老乡们在背后非议是一件及其丢人的事情,因为别人提起她的时候,总是会带上“汪家的三女儿”,汪家的每个子女,在村里代表的就是汪家的脸。
费孝通在分析中国社会的基层时说,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也即礼俗社会,是指与现代的的法理社会对应,并不出于某种目的,只是因为生长在一起而组成的社会。
爸妈和农村里的亲戚,仿佛是像芦苇就该长在浅水边一样,天然的被土地绑在一起,并不能选择相互之间熟悉而亲密的关系。他们在出生后的二十多年里,在那个村子里,慢慢扎下根,和村口爱拾垃圾的蔡阿婆,池塘边养鱼的刘麻子,路叉口养最多牛的王老二等,组成了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亲缘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即使再讨厌,爸妈也无法和群蝇般的恶亲戚翻脸,因为这在乡下意味着“不够味”。他们乡下的根扎的太深,怎么舍得砍断自己的根?
这上辈子做下的孽啊,只能由我们晚辈帮他们一一讨回来。
我啊,长这么大,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邻居身上,收获到的爱和幸福,远胜于所谓的“亲戚”。也逐渐明白,有些恶人,你永远都叫不醒。不要把他人的恶,误认为是自己的失职。面对这些人,一味忍让只能让人蹬鼻子上脸。
面对恶亲戚,解铃不需系铃人。
——比恶亲戚更狠的是,系铃人家里的“熊孩子”。我长在孤独的城市,亲戚对我而言,只是一年见一次的恼人存在;除父母之外的血浓于水,只是成语词典上的一个符号。父母不可以无情,我可以;父母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没有。父母碍于情面说不出的话,我可以用“年轻人不懂事”的借口说出来;父母囿于旧情做不出的事,我可以用年轻气盛的理由做出来。
要理解父母的苦衷,并用自己的行动保护家人。
解铃并不意味着彻底撕破脸皮,撕的最高境界是占据主动权,站在有理的这一方,将证据都摆到台面上,装作不经意间抖出恶亲戚的种种丑事,再语笑盈盈,好言紧逼,使其拉不下脸发脾气。
正所谓“致胜于不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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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年三十将我们赶走的小舅家,我直接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笑着说,今天雪景真好啊,上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雪,还是托小舅的福气,在年三十的街道上看见的呢。
还有曾经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家的二舅家,我也笑着,说二舅好久不见,怎么前些年不走动走动?是身体不好吗?
笑完再给大家添酒。添完酒再调笑。来回数盏,除了我之外,大家都笑得很尴尬。
今天晚上,小舅二舅五个人,就借口老家有事,齐刷刷全回去了,干脆的像个句号。
关上门,感觉出了口气,但这种胜利很耗费元气。打败无耻之徒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我希望永远都不要有这种伤神的体验。
猴年就要来了,但愿大家都没有恶亲戚烦扰,清清静静过个好年。
作者:江问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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