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尚知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每每读到或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不觉中便热泪盈眶。
母亲八十岁上去世,于邻人言乃是喜丧。而于我则是恸哭不已。
母亲去世前三天便已滴水难进,只是呕呕地发出噪音,偶或睁开眼看看床前的孙男弟女。
医生说母亲大限已至,早早准备后事吧。
母亲张大了嘴喘气,嘴唇干裂,舌头也是干涩的。我与哥姐不断地用水或香油给她湿润着,以减少母亲的痛苦。
这是我如此近距离的靠近死亡,却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依恋和不舍。那不是母亲的死亡,只是母亲暂时的离开。
母亲临终前的上午,母亲伸出了曾患过肩周炎的右臂,挥了挥;睁天眼,看了看我们兄弟姐妹和她的孙儿女们;抿了抿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大嫂说:你不用再说了,你现在也没劲,你要走就走吧。俺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都互相体谅、互相团结,合起伙来过日子;不会和人家那样打架溜事哩。
大嫂说完,母亲似乎是微笑了一下,再次闭上眼,应是感到欣慰。
大嫂的话正是母亲想要最后嘱咐的:兄弟姐妹们要相互照应、和睦团结。
这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言,也是她传承给我们的最宝贵财富。
当年,父亲兄弟两人,两个家庭,共育有我们11个子女(我家6个,叔家5个),共同住在五间平房里,直到大嫂嫁来后,叔家才另盖新房,迁出另过。
家是分了,父辈们的亲情没有分,两个家庭相互包容、相互扶持、共同抵御生活的艰难和困苦。
父辈们先后去世,我们11个子女虽都是各奔东西,但仍是相容相亲相爱。每至春节、清明、中秋我们都会带着我们的子女相聚于大哥居住的老房子里。
母亲撒手人寰,已穿就寿衣,停放在堂屋正中,我时不时还会贴近了母亲的脸鼻,似乎还能听到母亲呼吸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母亲最后的叮咛。
母亲不想让儿女们念叨她,更不想让孙儿女们记起她。
母亲去世,没有留下遗像。她说一个死了的人,天天挂像在家里会给孙儿女们带来不祥,自己不想让他们感受“死人”的气氛。所以,母亲还要求我们要把她的一切遗物在她的坟前烧化成灰。
母亲曾说人死也就是化成灰,没有什么鬼魂,就是有,她也不会来“祸害”自己的儿孙,让我们不用害怕。
想起母亲,我倒真希望有魂灵的存在。
母亲走了,经有十年,母亲流成了一条河,流成了一条绵绵思念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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