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从哈尔滨回来后不到几周,也就是2018年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天气突然骤变,下了一夜的暴雨。第二天天微亮时分,手机的震动声将我惊醒,电话那头传来了姑姑声音:“你赶紧回来一趟,大伯昨夜走了……”姑姑的声音很轻,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就挂了。我动身收拾衣服,对朋友说:“我得先走了,家里有事。”朋友惺忪地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便昏睡了过去。
老家的景象一成不变,泥泞的小路也没有在我离开的半年里变成马路,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只是物是人非,从前的人不在身旁,现在的人也失了稚气。劳劳碌碌地忙活了半天,观察着来往亲人的举止。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诉说各自的心事,偶尔也有些察言观色的人,但也只是附和着演戏罢了。我冷冷地着手手中的活,尽量少说话,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着大家不高兴。
凌晨一点左右,大嫂们带着大伯骨灰回来下葬,亲戚们齐集一堂,屋里屋外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去坟地的路上,大家的脚步都放得很慢,因此我很轻易地将他们甩在了身后。那块坟地上,站着一行人,大多眼光暗淡,除了大嫂、堂哥等人外,哭的最惨的就是大姑了,倒不如说是夸张,至少在我看来,她是在盖棺的时候于众人面前的呐喊。自从她嫁了个有几个臭钱就耍脸色的老公后,就跟家里人的关系闹的很僵,如今回到这个家里哭闹,若真是真心忏悔岂不可笑。我承认,我当时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即使大伯待我不错,但要我为此流泪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看来,人固有一死,这是自然规律,而且从理性的角度出发,离开人世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谁也不愿意被病痛折磨,能在死前做一些想做的事是也幸福不是。所以,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怕大伯走的时候不甘心,因为听说当时大伯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紧紧抓住小叔的胳膊苦苦哀求:“弟啊,快带我回家,我呆在家里,我要回……家……家……”大伯最终还是没能回家再看一眼这养他的山川河流。
堂妹后来得知大伯的死讯后问过我:“你哭了吗?”“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微微一笑,撩了撩垂下的鬓发,“他得到了解脱,我们该笑着送他走。”堂妹有一瞬间瞪大了眼珠子,但马上低垂了眼帘,叹气道:“我早该知道你会如此,当年你妈妈住院的时候你也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也太冷漠了……”我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一具骷髅,只是理性让我显得冷漠罢了。
这世间感性的东西太多,若是没有足够的理性去应对,估计也只会落个“身先士卒”的下场,何必想不开为难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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