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湘琴子
秦家老三死了，就在清明节后一天。
村里老少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壮实的一个中年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估计是什么急病吧，这年头，日子好了什么病都有！老谭家孙子不就是大半夜心脏疼，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嘛！才二十多岁，恨啊！”
“你说这老天也够糊涂，怎么尽死些年轻的？！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早点带走也就算了！”
“唉……”
…………
清明节后第二天，秦家老二也走了。
秦老三的尸体还没来得及火化，老二又倒下了。秦家老太眼睁睁看着两个平日里笑笑呵呵的儿子就这么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悲伤！抱着灵床上的老二痛哭，“儿呀”、“儿呀”地叫唤，喊着喊着，突然没了声儿，一头栽下，再醒来时，已经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了，两眼直勾勾看着屋顶。
秦家里里外外乱做一团，哭成一堆。
再到村头老王家，商店门口堆了一摞又一摞的纸钱，由着村民买了去秦家悼问。胖胖的老王媳妇儿坐在蒲团上打着钱眼儿，嘴角尽是笑。老王眼里看不过去，也拎了捆好纸钱，跟着别人去了趟秦家。
村里几个妇女老太聚在一起，专家似的研究着秦家二兄弟的死因。
“我看呀，多半是中邪！你看死的这两个，都是那秦老头生时最疼的，说不定就是秦老头带走陪他的呢！”
“我看也是！都说老人走了要剪指甲，不然祸害晚辈，那秦老头走时，小拇指指甲可真长！秦家那几个儿子孝顺，不肯剪，说他们老头还指着那指甲挖耳朵呢！”
“唉！也是可怜人家呀！秦家这五个儿子，个个孝顺，个个过得好，村里谁不羡慕？偏偏老天嫉妒啊！”
“人啊！不知道明天怎样！”
………………
清明后第三天，秦家亲戚帮忙租了两条大船，去火葬场火化尸体，回来的路上，秦家老大两眼一直，倒在船上，死了。
村里人众说纷纭，秦家上下，哭天喊地，人心惶惶，请医生鉴别死因，只得个“猝死”的结果。
隔天，老四也走了。
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族，四天，连丧四子，天大的怪事，七邻八乡，都闻讯而来。
清明节后第五天，秦五哥也走了。他们兄弟几个，都走得这么突然。
在五哥的葬礼上，来送纸钱的村民都看到，五哥家的女儿小花，一个人蹲在门后，看着插在饮料瓶里的野花儿发呆，傻了一般不哭不闹，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念些什么……
对门儿的孙婆心疼她，捧了碗米粥哄她喝。她呆呆望着孙婆，忽然笑了，举着手上的野花儿，“漂亮吗？小花摘的。那个地方，还有好多！三伯不许摘，我偷偷摘了，偷偷带回来的，嘿嘿……”
孙婆看着那五朵萎去的野花，手里的粥碗掉了下来……
“可惜都死了……小花的花儿，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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